“若不是你父皇派了大军来杀了我阿父,平息叛乱,我阿姆也不会伤心欲绝随他而去。我又怎会十岁就没了阿父阿姆,还差点连这族长的位置都被野心勃勃的外姓叔父觊觎而去”
闾丘连冷笑着后退道“所以这是你们顾朝欠我的,全部都要给我还回来。你们既然觉得我们蛮羌族是无恶不作茹毛饮血没有半点人性的蛮子那我就坐实了这罪名,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无恶不作”
“所以你现在别想着回宫,我还要陆寒答应我更多的条件”闾丘连越发说得激动,额头青筋暴露,目光也渐渐变得滴血般狰狞,满眼通红。
仿佛他自己也知道情绪快要控制不住,一回想起这些往事,他胸腔里就有一腔怒火快要爆裂开来。
父债子偿,他原先是很恨顾之澄的。
所以才想要竭尽全力伤害她。
发现了她是女子,又因美色惑人,便想破坏掉他们顾朝女子最在乎的清白,让她痛苦终生。
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闾丘连却知道,顾之澄的内心是一个很善良也很干净的人。
她不应该承受这些恶与痛。
所以他只能自个儿默默忍受着,牙关都咬得渗血,却还是忍着不对顾之澄做些过分的事情。
他怕怕他会原谅不了自己。
闾丘连实在忍不住,便握着拳又从帐篷里跑了出去。
只留下顾之澄依旧坐着,小脸虚白,敛着神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是非黑白,原来人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是她一直错怪蛮羌族一族了。
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闾丘连的痛苦回忆也不可能再扭转过来。
但她相信,人性的恶总会被如同黑夜一般,终将散去,而白昼黎明,也将如旭日当空,永远不会缺席。
澄都内,金銮殿,又是一日早朝时。
大臣们正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将闾丘连的祖宗十八代都细细问候了一遍。
而陆寒,依旧紧紧捏着手中的那张纸。
早已揉碎了纸如今重新被摊开来,早已是褶皱重重,要勉强才能辨认出上头的字迹,却依旧带着闾丘连一笔一划的盛气凌人。
陆寒就算闭上眼,也还记得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顾朝半壁江山、一百万两雪花银,可迎顾朝皇帝回朝。
“欺人太甚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张丞相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蛮羌族这恬不知耻的贼子,竟敢狮子大开口提这样的条件”
“灭了蛮羌族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样的憋屈,这样的奇耻大辱,顾朝绝不承受”
众臣们议论纷纷,口水飞扬,唾沫星子喷到了对方的脸上也毫不在意,依旧高谈阔论,胡须也跟着甩。
陆寒眼若幽谭,沉沉如不见底的深渊,只是沉声问了一句,“那陛下的安危当如何”
大臣们一下子噤了声,都没有再说话。
幸好闾丘连也知道这半壁江山不是这么轻易谈妥的事情,所以给了五日的期限。
整整五日,早朝都要开到暮色四合时,大臣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却连个子丑寅卯都未讨论出来,只是眼见着时日已到,依旧僵持不下。
除了陆寒,所有人都不同意闾丘连这样过分的要求。
而陆寒,这回也不可能力排众议,将顾朝的半壁江山拱手于蛮羌族。
就在第六日,大臣们依旧讨论得不可开交,还没得出任何结论的时候,闾丘连自千里之外的信,又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