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氏没跟进来,只在外间喝茶。
盛老夫人会读心术似的,瞧着婆媳俩的神色,进了内室就先低笑道“被你婆母数落了吧她就这脾气,这么些年跟自己过不去,碰见点事情,尤其是关乎二郎的就更沉不住气,也不是冲着你,别太放在心上。”
说着话,到内室临窗的箱笼跟前,亲自开柜取个锦袋给她。
“来瞧瞧这个。”
那锦袋用的是暗纹团花的蜀锦,做得贵重精致,应是男子所用。
魏鸾依言接了,见里面似是张薄笺,迟疑着瞧了眼盛老夫人,才取出来缓缓展开。纸笺不大,用的是松涛笺,但上面的内容
魏鸾只瞧过一眼,便涨红了脸。
那纸笺上笔墨勾勒,画的正是跟白瓷笔盒上的那副春宫图。
“祖母”她下意识折起纸笺,终于有些慌神。
手忙脚乱地将那纸笺装回锦袋,就见盛老夫人含笑回身,拍拍她手背。
“别慌,都是年轻夫妻,祖母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这府里人多眼杂,明修和月容都还没成亲,这种东西叫人瞧见实在不好。昨晚你婆母送来的,说是仆妇在通往曲园的洞门跟前拣着了,幸亏没旁人瞧见。往后啊,这东西可不能带出来。”
“这不是我的东西。”魏鸾满面通红,赶紧解释道“祖母,我从不碰这些。”
“我知道。”盛老夫人搂着她,跟搂着亲孙女无异,“敬国公府的行事和品行,祖母哪会不知道皇后娘娘那般疼爱,当了这些年公主伴读的人,祖母信得过,否则也不会就这么给你。我是说二郎,别瞧他那样,其实外冷内热。这事咱们不好说,你回去提醒他一句。”
魏鸾捏着那锦袋,像是握了满手炙热的火炭。
她不太敢接这活儿,红着脸迟疑道“这也未必就是他的。”
“锦袋是从我手里出去的,当初装了东西送到南朱阁,满府里找不出第二个来。”
盛老夫人笑意深晦,径直点明。
魏鸾呆了片刻,只好硬着头皮接下。
从乐寿堂出来之后,魏鸾几乎是小跑着回了北朱阁。
待满心尴尬稍退,她藏在书房里,盯着那被雪泥染脏的锦袋,又觉得疑惑。按理来说,盛煜能将玄镜司打理得密不透风,是因他的铁腕和能耐,也是因他心细周全,从不疏忽出纰漏。这东西是私密之物,怎么会随身携待,还接二连三地丢了叫人拣着
可盛老夫人说得明白,这锦袋确实是他的,抵赖不得。
魏鸾既已答应了要提醒盛煜,总不能食言。
且东西既关乎曲园,究竟是不是盛煜的,也唯有他能说明白。
这场尴尬的谈话既无从避免,魏鸾便暗暗盼着盛煜能晚两天再来北朱阁,好让她心里做个准备。可这世间的事,越是不希望发生的,越是容易奔到跟前来,盛煜从前忙得跟陀螺似的,十天半月都见不着面,如今却分外得空,隔日就登门用饭来了。
魏鸾觉得,她近来或许真的运气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