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魏鸾心里仍觉得古怪。
以前瞧着盛煜清冷自持,她信以为真,自见了那春宫笔盒,再瞧他时,总觉这是装的。
但她跟盛煜还没亲密到能提房中事的地步,只能装聋作哑,半个字都不提。送走盛煜后回到梢间的小书房,对着那束之高阁的烫手山芋发了会儿呆,转头又去拨她的小金豆算上今晚这顿,她已凑足八粒金豆,胜利在望。
可时日倏忽,盛煜忙成那样,还不知另两顿哪天才能有着落。
她忍不住抬手偷偷拨一粒过去。
只差一粒就大功告成了
檀木小架秀致玲珑,丝线坠着的金豆如同珠帘,瞧着就让人欢喜。反正盛煜事务缠身,朝堂里千头万绪的大事都忙不完,未必记得这数,能蒙混过关的吧
魏鸾喜滋滋地拨弄金豆,片刻后,又把金豆默默拨回去。
骗鬼容易骗人难,蒙混的毕竟不作数。
魏鸾有些沮丧地瘫坐在椅中。
自幼锦衣玉食,堆金积玉,还是头一次为这么两粒小小的金豆望眼欲穿,求之不得。
魏鸾以为,在曲园里捡到那笔盒已是尴尬事,谁知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她嫁入盛家后,跟婆母游氏的关系虽不咸不淡,却也相安无事。谁知这日清晨魏鸾去请安时,却碰上了游氏满脸的不高兴。
晨光初照的屋里玉炉香暖,那位穿着暗花缎地的短袄,坐在锦褥铺厚的花梨短榻上,垂眼抿唇,目中尽是不悦。
魏鸾诧异,行礼后试着探问缘故。
游氏看了她一眼却没出声。
在这个儿媳跟前,游氏的地位颇为微妙。
她跟盛闻天感情极深,除了因盛煜这个外室子起过争执外,这些年几乎没红过脸。也因此,盛煜便成了心里唯一的那根刺,越溃烂越深。偏巧盛煜有能耐,年纪轻轻的身居高位杀伐决断,得御赐府邸居住,待成亲时,又娶了个皇后疼爱、公主撑腰的公府明珠。
曲园里煊赫尊贵,衬得西府黯然失色。
游氏本就不喜盛煜,这婆母当得也跟摆设似的,心中自是不满。
偏巧魏鸾待她态度恭敬,礼数上挑不到错处,游氏即便攒了满腔的不顺眼,也不好摆款。
如今有了由头,自忖该摆出婆母的姿态来,便沉着脸道“自你嫁入盛家,我不曾说过半句重话。但这回实在是闹得不像样,你跟二郎都失于检点。老夫人那样疼你,昨晚被这事气得不轻,你且好生想想,该如何跟她老人家交代。”
说罢,不等魏鸾回话,便叫人取大氅披着,动身去乐寿堂。
剩下个魏鸾满头雾水。
被婆母无端斥责,她倒没觉得慌乱,只是疑惑不解。
细细回想了下,她近日往来西府时并无疏漏之处,便是在北朱阁里也不曾懈怠,怎么就惹祖母生气了可游氏是个古怪脾气,恨屋及乌,除了初嫁时强堆出和气态度,后来都待她颇为疏离,问不出缘故。婆媳俩一路沉默着到了乐寿堂,魏鸾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进厅时,盛月容目光躲闪,似有意避着她,愈发叫人疑惑。
好在盛老夫人是慈和之人,因有长房的儿媳孙媳在跟前,言笑一如往常。
直等长房婆媳走了,盛老夫人才扶了扶头上绣了喜鹊登梅的秋香色暖帽,朝魏鸾招招手,道“你跟我来,有几句话叮嘱。”说话时并无半点愠色。
魏鸾遂搀她起身,一道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