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彻批完奏折,正想着到沈琼宫中去,便听见外边传来响动,随即便响起一声清脆的“父皇”。
“怎么到御书房来了你娘呢”裴明彻冲元锦招了招手,等她进门之后,才发现原来一并来的还有元安与尚不足四岁的小元宁。
他这几个子女,元锦虽是个姑娘家,但却是最不消停的,倒是与她同龄的元安要沉稳许多,元宁则是整日就知道跟在兄姐后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尾巴。
原本安静的御书房顿时热闹起来,裴明彻将元宁抱到了自己膝上,笑问道“你娘是不是出宫去了”
“您怎么知道”元锦瞪圆了眼,好奇道。
元安瞥了她一眼,开口道“娘亲若是在宫中,咱们如今合该在跟着念书,哪能到这里来”
“也是,”元锦没心没肺地笑了声,而后道,“娘亲说,晴姨今日到京城,自己要亲自去渡口接人。我原也想要跟着去的,可她偏不带我”
说着,又委屈起来,眼巴巴地看着裴明彻。
裴明彻摸了摸她的鬓发安抚,笑道“乖,不气了,等你娘回来咱们再罚她。”
若依着先前的规矩,皇后自然是不能随意离宫的,可就如同先前那教习姑姑所说,规矩原就是人定的,自然也就因人而异。
如今三宫六院只有沈琼一位皇后,朝臣们都已经偃旗息鼓不再上书提议开选秀充盈后宫,这样关乎国体的大事都已经让步,相较而言,皇后偶尔出宫一次仿佛也就不算什么了。
倒也有因循守旧的老顽固御史为此上书,说皇后此举有失中宫风范,却被裴明彻一句“朕觉着无妨”给怼了回去。
至于其他朝臣,已然没了脾气。
以往的后宫妃嫔行事多有顾忌,是因为怕行差踏错,遭责罚。可如今这是中宫皇后,膝下有两子一女,连个能同她争的人都没有,便是略微出些又能怎样皇上连罚她月俸做做样子都不舍得,还有什么可说的
裴明彻登基之初,朝臣们还会上书劝谏,等过了几年后就都疲了,对他无底线宠爱皇后见怪不怪。横竖也都不是什么大事,他知人善任,在正事上虚心纳谏,使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至于后宫如何就也无关紧要了。
沈琼私下出宫是从不摆仪架的,只带几个侍从,出城之后便直接往渡口去了。
当年江云晴因着母亲的病情着急回锦城去,料理了丧事之后,就在锦城安置了下来,以便照看身体也不算硬朗的父亲。
后来在沈琼生下元安元锦后,她特地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一趟,住了半月之后才又回了江南。
两人之间常有书信往来,只是相隔千里,两三年才能偶尔见上一面,如今知道她又来京城,沈琼便掐着时间亲自来渡口迎接了。
“听采青说,江姑娘如今的绣工堪称一绝,许多人上赶着送银钱请她,还得排上好几个月呢,”云姑替沈琼紧了紧斗篷,笑道,“一转眼都这么些年了。”
当年,江云晴在恒家后宅之中沉沦,如今再想起,真真是恍如隔
世。
这些年来她未曾想过再嫁,心思全用在了刺绣之中,经年积累也攒下了一大笔银钱,去年送走了父亲之后,她便也离开了锦城,随心所欲地四处逛着,顺道寻访那些失落的针线技法,倒也乐在其中。
有船渐近,沈琼远远地便见着了船头的江云晴,踮起脚来同她招了招手,含笑道“是啊,都这么些年来,所幸大家都很好。”
船靠岸之后,江云晴随即快步下了船,又惊又喜“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已经有段时日未曾出宫了,知道你要来,便借着机会出来逛逛。”沈琼挽着她的手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