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东七里地外有一座荒山, 荒山下灌木丛生,隐约显出城隍庙颓坯的轮廓。
庙中蛛网纠结,点着一盏油灯, 发霉的稻草上仇剑盘腿静坐。
他赤着上身, 三年来,原本结实隆起的肌肉像是抽干水分般干瘪瘦削了下去, 脊柱凸起, 遍布嶙峋的伤口,左臂于手肘处被斩断, 陈旧的创面依旧狰狞可怖。
吱呀一声门开, 四位黑衣刺客闪身进来, 将一包衣物和些许吃食奉在仇剑面前,恭敬道“头儿, 这是关北送来的衣物粮食,还有些许盘缠。天亮后,他会命人接应我等出城。”
仇剑睁眼, 眸中的血色不减, 沉沉问“痕迹都清理干净了”
“属下等很小心, 特意分头绕了远路, 确定无人跟踪才赶回此处。”说罢, 其中一名黑衣刺客将油纸包着的烧鸡打开,递给仇剑。
仇剑伸出独臂撕了只腿,连皮带骨送入口中嚼碎咽下,咔嚓咔嚓咀嚼骨头的声音在深夜中显得格外瘆人。
忽的一阵夜风袭来,蛛网晃荡,城隍庙破败的木门哐当作响。
噗嗤一声细响,油灯熄灭的同时,仇剑警觉地摸到了腰间悬挂的弯刀,黑红的眸子紧紧盯住门外。
破败的门洞外,隐隐可见草木疏影。
他忽的咧开一个阴森的笑,浑浊道“终究是来了。”
话还没落音,冷铁的寒光折射,密集的箭矢如骤雨般刺破门窗而来。
仇剑一脚踢翻案几横档住箭矢,其下属也立刻拔刀格挡箭矢,但还是有两人反应慢些,接连闷哼之后便中箭倒地。
“头儿,从后门撤”仅剩的两名刺客一边挥舞斩箭,一边掩护仇剑后退。
出了城隍庙后门,箭雨停了,原本就破败的庙墙更是被箭矢扎成了透光的筛子。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两名刺客也没有丝毫的惧意,像是被磨灭了七情六欲的提线木偶般护着仇剑从小路出逃
可惜没跑出十丈远,他们便生生止住了步伐,继而步步后退。
堵住他们退路的,是祁王府的护卫。
别家护卫都是选身高体壮之人,看似高大威猛,实则徒有其表。但祁王府的这群护卫不同,他们高矮不一,若是仔细看来,有不少人还吊儿郎当的带着市井之间痞气,且个个眼神凶悍,显然是久经战场的练家子。
而站在这群护卫最前端的,是一袭白衣墨发的谢霁。
见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儿,仇剑反而露出了释然的神情,沙沙笑道“你长大了,比我料想中来得更快些。”
谢霁眸色清冷,看着仇剑的眼神与看一堆死人烂肉无异。他似乎懒得废话,只吩咐道“要活的。”那群训练有素的护卫便一拥上前,围捕盂兰盆会行刺的三条漏网之鱼。
两名刺客下属很快被捕,想要自尽,却被很快卸了胳膊和下巴,连服毒和咬舌的机会都没有。
仇剑大势已去,却仍旧独臂执剑,接连砍翻七八名高手护卫杀到谢霁面前,喘着气,以滴血的刀刃指着谢霁的鼻尖,森森笑道“自你十二岁起,你不是就一直想杀我么今夜我给你这个机会来拿起兵刃,和我决斗。”
“殿下”护卫执刃合拢,护在谢霁身前。
谢霁轻轻抬手,示意护卫不必紧张,冷淡道“你如今,不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是对着仇剑说的。
仇剑哈哈大笑,高鼻深目上俱是溅着血的猩红,和记忆中一样冷血可怖。他说,“不亲手杀了我,你对得起死去的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