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不就是盂兰盆会那日,谢霁带她去河心游船时碰到的那位船夫么
“我叫关北,关山的关,北方的北。正是区区在下”关北笑出一口白牙,做了个请的手势。
“去罢。我在河边的茶楼等你。”谢临风朝妹妹微笑。
说起自家妹妹和谢霁指尖的那点事儿,当初谢临风是第一个反对的人,可如今见妹妹郁郁寡欢了两个多月,心中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若谢霁久经尘霜得以全身而退,仍然心系宝儿,便是成全了他们又如何呢
谢临风如此想着,目送妹妹上了画舫,长长叹了一声。
河面寒鸟掠过,摇浆划破水波,画舫无声无息地朝河心驶去。
画舫中,谢霁正在努力地拼凑那只摔坏了的泥人。
他将最后一片碎块复原,泥人勉强恢复了形态,只是身上数道裂痕,甚至连脸上带笑的眉眼都龟裂得不像话,一只手的手肘处还缺了个口和以前那般光鲜亮丽的颜色相比,甚是凄惨狼狈。
还未来得及瞧上一眼,船身微晃,好不容易拼凑全的泥人谢霁又轰然坍塌,四分五裂。
这般残缺不全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他本人。
“公子,永乐郡主来了。”关北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霁猝然回神,有些仓皇地将泥人碎片扫入盒中收拢,刚盖好木盒盖子,便见船帘被撩开,雪团子似的小少女披着一身霜雪弯腰进来。
刹那间恍若隔世。
两人一个坐在案几后,一个站在船帘边,隔着一丈远的距离静静对视,一时间说不清谁的眼里情绪翻涌,谁的面上又难掩激动。
九哥变了好多。虽说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可眼里的锋芒和浑然天成的贵气,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谢宝真如此想道。
踟蹰良久,她垂首看着脚尖,一如既往轻轻唤了声“九哥。”
谢霁幻想过无数次两人相见的场景。当初毕竟是自己不辞而别,又数次冷落谢宝真的热忱求见,她大概是委屈的,伤心的,愤怒的
唯独不该是这样令人心疼的乖巧甜软。
谢霁身形绷紧,将装着碎片的木盒搁置案几下,哑声开口道“坐。”
他怎么这般冷淡
谢宝真心中闷了一瞬,很快调整好心情跪坐于谢霁对面,伸手抚平斗篷上的褶皱。
小炉上煮水正沸,咕噜咕噜的,是这船舱内唯一的热闹。
“天冷,可要杯梅子酒暖身”谢霁问。
谢宝真轻轻嗯了声。
于是谢霁匆匆烫了杯子,从炉上热水中拎出酒壶倒酒。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一杯酒倒得生疏且不稳妥,好几次险些溅出杯外。
好不容易倒好,他将酒杯递过去,谢宝真伸手接过,两人的指尖捧在一起,瞬间勾起无限旖旎的回忆。
谢宝真愣了愣神,谢霁却是先一步松开,清了清嗓子道“趁热喝,驱寒。”
谢宝真失落地噢了声,唇瓣轻轻沾了沾杯沿的酒水,抿了两口,方道“你知道的,九哥。只要你说两句贴心的话,便是再大的风寒我也不怕。”
她这句话说得别有深意。
寂静了片刻,谢霁暗中攥紧五指,方抬眼道“我约你前来,是想让你从今往后,离我远一些。”
谢宝真浑身一颤,放下酒杯,睁着清澈的眼看他,“这是何意”
“我们现在在一起,不合适。”谢霁的面色很冷淡,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