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她在出使前, 被托付“多关注王女的一言一行”时,女羽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也没有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出使携带的几十只鸽子里,有五只是父亲怀桑给她的,每隔三天, 她就会放一只回去, 用布卷和烧黑的木笔记录着这段时间使团里发生的一切。
使团和庞的沟通是单向的,所以她和父亲的交流也不例外, 她以为父亲要知道王女的一言一行是担心她的安全、提防使团里有不臣之人
这样的笃信, 一直延续到他们差点被羌人偷袭的那天。
出行的行程路线是事先规划好的不错,但因为谁也不知道路上的天气情况和路上的状况,所以每天会在什么地方扎营、几天后要到什么地方都是根据每天的变化确定的,路上的速度也有快有慢。
可就那么巧,就在她放出去信鸽的第二天, 他们的营地就差点被袭击, 巧合到她无法觉得这只是个意外。
最重要的是, 她曾经在无意间, 偶尔见到过父亲和一群羌人接触, 这件事连她父亲怀桑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起,她就知道, 有什么她无法意料且不为人知的事情正在发生着。
可她考虑再三后, 还是选择了继续放回信鸽。
一来, 是因为那些羌人只是刺探, 并没有真的发动袭击, 她觉得父亲未必是对使团有敌意的;
二来,使团里本来就有专门送信回去的信鸽,她送信鸽回去并不算出格,至多就是让庞城里多了一条知道事情的渠道,对安全更有保障。
女羽知道这种行为在某种意义上对王女是种背叛,但她总侥幸的觉得,只要父亲和王女、柳侯是走在一条路上的,她也不存在什么背叛不背叛的问题,因为所有人最终要效忠的都会是王女好。
她就这样既纠结又矛盾的走了一路,走到了鱼国,遇见了王子鳌,也得知了柳侯的死讯。
被粉饰的太平一下子就被掰碎了,重新放在了她的面前。
柳侯死了;
国内是王子期掌权;
父亲怀桑不知生死。
三个消息一个比一个糟糕,让她坐立难安,也让她由衷的担心国内的情况,尤其是她的父亲和她的兄弟姐妹们。
所以在知道柳侯死讯的当晚,她第一次还没到三天,就放了鸽子回去问明情况。
今夜,鱼鳌来向王女自荐枕席,女羽却从中嗅到了一丝异样,本能的觉得王女会接见这个新任的鱼王,为的绝不是欢爱上的事情。
她侍奉王女已经十年了,要说着世上最了解王女的人是谁,其中必有她一个。
像今天这种情况,王女刚刚处决了鱼王,对于鱼鳌的态度一定是十分复杂的,莫说接受对方的求爱,就是正常的面见都会有些歉疚,但她却反常的选择了接纳对方。
更不必说王女没多久前才和子昭有过那么激烈的一场欢好,那次明显让王女的身体受到了一点损伤,或者是子昭太过生猛让人过于疲惫,总之,之后好几天,王女都没有缓过来,连坐都没有坐实过。
女羽敏锐的察觉到,鱼王也许是有什么必须避开其他人的消息要告知王女,且不得不用这种方式传达。
她知道窥探王女的是一种不忠,可她实在太想知道关于庞城、关于她的父亲那边的消息,最终她的情感还是渐渐压过了她的理智与忠诚,使她选择了悄悄潜藏在王女的屋后,偷听着屋子里可能会被透露出来的某些消息。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特别老实木讷的子昭居然敢做出同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