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因为信阳郡王爆发出的力量过于生猛,等砚台飞驰到信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的位置时,手臂相连的两个人早就挪到别处。
反而是傻眼的宗室们纷纷因从天而降的砚台回神,立刻跑到清河郡王世子和信阳郡王身边,试图拉开两个人。
直到衣衫不整的信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跪地请罪,喧闹的朝堂才恢复寂静。
上首忽然响起长平帝的轻笑,带着笑纹的凤眼依次在纪新雪和虞珩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信阳郡王身上。
“我明白王叔的意思,会尽快为他们择门好亲事,到时候请王叔做媒人。”
低沉的语气中不仅含着笑意,还有仿佛雄狮怒吼般的警告。
信阳郡王下意识的缩了下肩膀,脸上既有茫然又有委屈,
因为对长平帝的惧怕和能做五殿下和襄临郡王媒人的许诺,才勉强没有发作。
纪新雪深吸了口气,猛地抬起头仰视长平帝,语速快的容不得任何人插嘴,“儿臣七岁认识凤郎,十岁和凤郎定下婚约,十年来从未想过会与其他人携手此生,求阿耶成全我和凤郎”
即使无法在今日让长平帝同意他和虞珩厮守,也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曲解他和虞珩想要表达的意思。
今日是他和虞珩唯一能够表达心迹的机会。
虞珩膝行至纪新雪身边,紧紧握住纪新雪垂在身侧的手,沉声道,“臣八岁时对宁淑县主一见倾心,若不是顾及家中没有长辈能操持下定之事,贸然上门亦是对宁淑县主的冒犯,当时就会上门提亲。十岁得陛下垂怜,应允臣的提亲,多年夙愿”
作为恨爹的孝子,自从焱光帝驾崩,长平帝始终用旁人看不见的规矩约束自己。
不能与先帝相同。
先帝喜怒无常,动辄对朝臣施以斩首重刑。
他对朝臣和颜悦色,最重的惩罚是让朝臣全家去挖矿,即使有罪大恶极之人判秋后问斩,也不会以相同的罪名处罚其家眷。
先帝昏庸无道,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使仍旧处于强盛的虞朝快速败落,异族接连反叛,地方官员频频生出异心,从开国时候留下的隐患日益壮大。
他勤政爱民,用更短的时间令日暮西山的虞朝重新焕发生机,清理各州府有异心的官员,数次派兵与异族交战,暗自摸索前朝余孽在虞朝布置的天罗地网,静待一网打尽之日。
先帝对长辈无孝、对嫔妃朝臣无慈、对儿女心腹无情,是个苛刻的暴君。
他不仅孝顺苏太后和苏太妃,对贵太妃和颜太妃也多有宽容。嫔妃朝臣只要恪尽职守,便是愚蠢无用,他也会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他对亲生儿女和亲手提拔的心腹宽容大方,也对先帝曾经的心腹莫岣和白千里委以重任,对华阳长公主和襄王尽兄长的责任。
长平帝感觉到胸腔升起久违的愤怒时,脑海中下意识的想起先帝曾在朝堂留下的丑恶嘴脸。
他告诉自己不行,不能与他最憎恨的人相同。
小五和凤郎只是一时冲动。
世上之人,除了血脉亲情,无非是有好感和没好感的区别。
小五和凤郎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对彼此没有好感
会错将血脉亲情当成夫妻之间的感情也不奇怪。
然而随着纪新雪和虞珩当场满朝文武的面互诉衷肠,细数多年来动心的每个瞬间,长平帝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怒火。
九年的隐忍克制,彻底毁于今日。
“混账”长平帝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