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掌控命运的感觉实在很糟糕。
当安澜看到第三个日出时,她几乎对这个世界绝望了,甚至已经开始思考穿成金雕的一生会不会成为她穿越历史上最短的记录。
好在这种绝望只持续了几个小时。
在第三天的中午,蛋壳终于出现了变化,一股吸力从蛋壳内部升起,拖拽住她的脚踝,猛地把她向下拉去,直到隐没在黑色中间。
安澜本能地用喙部去攻击蛋壳,同时撑起翅膀,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空间,费了九头二虎之力,她才把蛋壳打开,慢慢挣扎着撇除碎壳,爬到温暖的阳光底下。
第一个感觉是黏腻。
鸟蛋里混合着血丝的粘稠液体像膜一样覆盖在全身上下,连眼睛前面都蒙着一层古怪的红雾,不管是张开翅膀还是晃动脖子,都有种湿漉漉黏答答的触感从每个神经细胞上传来。
第二个感觉是柔软。
金雕亲鸟筑造的巢穴非常巨大,外围和底部用枯树枝搭成,底部铺着一些细碎的小树枝,干草,还有不知哪些倒霉猎物留下来的皮毛。亲鸟自己脱落下来的羽绒也被堆在巢里,散发着一股让人心生亲近之意的气味。
在黏腻和柔软之后,才是饥饿。
安澜觉得自己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但也知道鸟类出壳后需要先消化掉从蛋里带出来的蛋黄素,然后确定排便通畅,才会开始接受投喂。
她有这个耐心去等待,亲鸟有这个耐心去等待,可有些家庭成员却不想给她这个等待的机会。
在出壳之后没几分钟,这一窝的长子就开始用叼啄和踩踏的方式发动攻击了。
还不是那么尖利的喙刺在背上,还不是那么有力的爪子踩在翅膀上,对任何大鸟来说都弄不破一点油皮,但对刚出壳的幼崽来说却疼痛难忍。
安澜不得不努力朝亲鸟所在的方向爬行。
眼下待在巢里的是比雄鸟大了快一倍的雌性金雕,作为母亲,它对孩子的爱意也不如哺乳动物那么深厚,在看到小鸟求助时只是沉默地蹲下,并没有任何庇护。
这是一个早已预料到的危险走向。
在喂食开始后,安澜发现自己面对的竞争更加激烈了。一开始亲鸟还会用喙推开长子,把食物喂到她嘴边,但在她逐渐发育成一个毛绒团子,有足够的活动能力去抬头够食物之后,这种优待就消失了。
现在她必须拼尽全力用身体的每个部位挤压竞争者,才能吃到两三块肉条。而每当有一块肉条被她吃下,竞争者都会增加攻击她的频率和激烈程度。
猛禽幼子的幼年期简直是一场噩梦。
安澜活了几辈子,从来都是仗着体型优势压倒对手,即使在狮子那一世也通过努力干饭力挽狂澜,这回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用体型碾压了。
最糟糕的是,整件事情好像陷入了恶性循环打不过竞争者,吃到的食物就不够多;吃到的食物不够多,发育就不够快不快好,更加打不过竞争者。
亲鸟带回来的食物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多,足以说明这片领地并不非常丰饶,或者说是亲鸟的能力并不十分出众,那么它们就有可能放弃饲养体质较差的幼鸟
父母指望不上,哥哥想让她死,无论从哪方面看,情况都坏到不能再坏,快要走到绝境了。
如果还想活下去,就需要一个转机。
安澜先是考虑了使用计谋把竞争者推出巢穴,但在体力的争斗上她不占优势,很可能还没干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