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鹦鹉在房间上空绕圈飞行,晏晏就坐在拼图地垫上摇晃着脑袋朝天花板看,到后来干脆仰躺在地,两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魔方。
“咔嚓。”
“咔嚓。”
“咔嚓。”
魔方每次转动时都会向鹦鹉们发出鸣叫信号,但先前安澜和诺亚通过气,打定主意不理会这种简单的呼唤方式,而是等待小男孩用出他已经学会了的只是还没想起来的呼唤方式。
转动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快,发现大鸟仍然在天上飞,晏晏先是挠了挠脑袋,然后把魔方丢到一旁,苦恼地抿着嘴唇。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可是想要听到鹦鹉鸣叫的愿望驱动他在记忆里深挖,压倒了挡在那跟前的一切驳杂,小男孩思考着,几乎是太过用力了,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最后从嘴巴里挤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就好像一张折皱的纸慢慢被打开铺平,那些音节变化着,被拎清,被理顺,最终显示出写在纸上的完整的正确的字来
“安安。”
于是安澜鸣叫。
其他人类无意识地缩着脖子,手伸向耳朵,被这百分之百可以被称为噪音的响动弄得心神不宁,但是有一个小男孩在房间里笑。
为着这珍贵的笑意,安澜决定放过他刚才的“冒犯”,也放过被追得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傻瓜黑鹦鹉。
诺亚在开始演“情景喜剧”时还有点蔫巴巴,坚称自己是“晕车”了,但安澜觉得这家伙就是借题发挥,在给疯狂忘词找借口。
明明只是几个简单的问好、交谈、再见场景,难度低得不能再低,他却把台词改得亲妈不认,关键有些还特别搞笑,安澜又好气又好笑,半是抱怨半是喜爱地说了一句“笨”。
可能是因为她说这句话时最真情实感,也可能是因为这句话说完后诺亚炸毛的表现让人印象最深刻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晏晏小朋友没有记住以上所有场景模仿里的任何一句台词,光记住了最后的这声,而且还因为学会了一句话而高兴起来,原地蹦蹦跳跳、拍手转圈,一边转圈一边重复着这个词。
黑鹦鹉吓得惨白。
蓝鹦鹉吓得失去颜色。
晏晏妈妈笑着摇摇头,刚刚出去拿墨鱼骨玩具的雅芳奶奶兜头听到一声“笨”,退出门外看了看门牌,挑起来的眉毛都飞到天花板上了。
顶着她“和蔼可亲”的目光,安澜和诺亚缩成一团,决心利用边上有的道具重振旗鼓,从最简单的递东西开始。
这天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在情景模拟中度过的,每当安澜递东西给诺亚,有时候是种子,有时候是玩具,他都会在接过去之后说一声“谢谢”;假如有梳毛或者整理羽冠的举动,后面也会跟着一声“谢谢”。
然后安澜尝试性地飞到小男孩身边用嘴巴敲了敲他正在摆弄的魔方,又伸出爪子做虚握状,表示自己想要这个。
晏晏看看手里的魔方,看看她,又看看魔方,第一反应就是把它紧紧攥住,嘴角也抿了起来,似乎很不乐意把东西给出去。
但是安澜非常坚持。
她第二次敲了敲魔方,然后抬头看着对方,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晏晏会发脾气,但是他最终还是一根一根地松开了手指,让她把魔方抓了出去,摆在地上装模作样地滚着玩了一圈。
“谢谢。”安澜说道。
晏晏眨眨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