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泪徒流。
李献不再劝说,他跟谢玟重新下了一盘棋,中盘告负,李老先生捋着雪白的胡子,感慨似的道“谢大人的棋风不像当年那样肃杀了。”
“是好是坏呢”谢玟问。
李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告辞,走前忽然又回首说了一句“怀玉先生。”
收棋的谢玟抬起眼眸看过去。李献一字一句地道“天下万民的安宁,能救而不救,不是太狠心了吗”
谢玟对着他微笑了一下,重新低头“您抬爱了,我没有那个能力。”
李老先生一听这句话,再不劝说,转身离去了。他才刚走,文诚小太监便进来换香、换灯罩,沉不住气的童童也立即恼怒骂道“这帮读烂了书的腐儒都这个鬼样,文死谏武死战,为了一个正统江山,谁的牺牲都不是牺牲,谁的命都是死得其所难道你没救过吗要不是有你在,狗屁的家国天下,早他妈让萧九糟蹋了还说你狠心,当年他跟个绊脚石似的要弄死你怎么不说”
“小孩儿不许说脏话。”谢玟挑起眉。
“你才是小孩呢”童童气得差点要化形出来,但顾忌着暖阁里有个小太监在,才忿忿不平地道,“少拿你当老师的习惯对着我,要不是我能量不足,我长大了捏个脸比那个狗皇帝还好看,免得你对他那张脸格外留情。”
“我不是因为他的脸”
“那你是图他惨图他孤苦无依,图他心狠手黑反复无常还是图他器大活烂犯精神病,把你折腾到生理性恐惧怕得发抖”
啪嗒。棋子清脆地落到地上。
童童的话语乍然停止,她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本来没想迁怒谢玟的,这时回过神来,后半句一下子噎住了,连忙道“怀玉”
谢玟突兀地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棋子从掌心间溜出去,他头晕地扶住棋枰,眼前发黑连带着气息不稳暖阁里馥郁的香气一缕缕地钻进脑子里,他强撑着站起身,差点一下栽倒在地上。
但他被扶住了,低眉顺眼的文诚小太监扶住了他的肩膀,他轻轻地道“谢大人。”
谢玟立刻料到是怎么回事,他闭了下眼、声音微哑地道,“像你这样的棋,一旦动用就是大事,不留着刺杀谋反用,留给我用,不可惜么”
文诚贴近他的脸颊,耳语道“不可惜的。您比陛下的江山还值得。”
这句话谢玟没听全,便已经抵抗不住倒在了文诚的怀里。这小太监素日里驼着背、每天恭敬地缩肩低头,完全看不出个子来,这时候竟然能稳稳地接住谢玟。他一步不停,给帝师大人戴上斗笠、换了外衣,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跟上了李献出宫的马车。
两炷香后,谢玟在马车行驶中醒来,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他被一块绸缎蒙眼、遮蔽住了视线。他刚一醒转,文诚的声音就从一旁传来“离开那个牢笼,大人应该高兴才是。”
谢玟抬起手想要扯下绸缎,结果手也动不了,他的手腕被系住了,但布料柔软、系得不紧,所以一时没有感觉到,他顿了顿,道“倒卖人体器官和拐卖人口是犯法的。”
文诚愣了一下。他呆愣的功夫,谢怀玉却又轻轻地笑了一下,道“跟你开个玩笑。”
他心神一摄,又是震撼、又是惊诧,几乎要怀疑这是谢玟跟萧玄谦设的局了,但他仔细一想,陛下怎么可能用帝师设局,陡然又放下心来“我们主子也是出此下策。但只要有您在,就算那是天下之主,也得低下头来。”
“就这么确定”
“就这么确定。”文诚继续道,“我之所以能到陛下身边伺候,不是因为我有多伶俐,而是主子告诉我,陛下对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