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尊不韦先生为仲父。”
秦王的话语落地, 嬴政一凛。
他震惊地抬起头,对上吕不韦愕然的神情。
未来君臣视线交汇,而后吕不韦猛然回过神来。
一句“仲父”, 其中含义重若千钧。吕不韦如身上着火一般转头看向秦王“王上, 万万不可”
秦王子楚却充耳不闻。
他的视线锁定住自己的儿子,坚持道“政儿,快喊仲父。”
吕不韦“”
赵维桢同样震撼, 震撼于历史上记载的“仲父”竟然是这么来的。
直至此刻,赵维桢才意识到, 吕不韦也许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知己垂危,临终托孤,秦王子楚举莫大信任,将一国的未来压在了他的脊梁上。子楚赤诚,他也很清楚如此有多么残忍。
为了秦国,他几乎是一举斩断了吕不韦日后全身而退的可能。
这一点,秦王明白,吕不韦明白, 嬴政更是明白。
少年太子跪在地上, 很快就想通关键,他再看向吕不韦时, 已从震惊变为决然。
嬴政行礼“见过仲父。”
吕不韦衣袖之下的双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片刻之后,他终于收敛情绪, 退后半步、抬起双手, 朝着行礼的嬴政深深还礼“太子。”
秦王子楚这才又笑起来。
他像是松了口气,而后身躯晃了晃, 摇摇欲坠。
吕不韦和嬴政赶忙上前扶住了秦王。
“王上。”吕不韦再次劝诫道“还是先请王上休息”
秦王子楚摇了摇头“我必须把这诏书写完。”
说完, 他硬是靠着吕不韦的搀扶, 支撑起身体,再次落笔。
只是秦王子楚实在是没剩下多少力气,每每写上几个字,总要放下手臂缓一缓。即使在这个空当,秦王也没有停下来。
他抓住最后的机会向嬴政叮嘱。
“政儿,日后若有事务拿捏不准,可向仲父与太傅直言。”秦王提点道“还有,答应你父,要把先王赠予太傅的诫剑,领回来”
嬴政不假思索“儿臣领命。”
秦王子楚很满意于嬴政的干脆利落,他点了点头。
“政儿了不起。”他欣慰道“比你父王聪明,也比你父王干脆,父王相信政儿一定能成。”
交代完一切,秦王子楚才最终看向赵姬。
沉默着的赵姬,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阿妫辛苦些。”他说“我对不起你。”
“夫君”
赵姬终究还是没绷住,扑到子楚身畔,嚎啕大哭。
少年结发,历经苦难,在赵姬眼中,即使子楚坐上了王位,他也首先是“夫君”而不是秦王。
本以为熬出头来,却没想到不过几年,二人的婚姻竟如此走到了尽头。
秦王子楚宽慰地摸了摸赵姬的头发,没再开口。他觉得休息够了,仍然是坚持拿起笔,要把那封诏书写完。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寝殿的大门开了。
之前赵维桢派去守宫门的侍人,如临大敌般狂奔进来。他低着头走到赵维桢身边,气喘吁吁地开口“太傅,华阳太后带着人过来了”
室内诸位皆是一凛。
“带了什么人来”她问。
“我只看到打头的有阳泉君,后面的尽是兵卒。”侍人慌张回答。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