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瓷连忙道“怎么了这是哪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无忧却只一步步向后退,目光越发哀伤,语气也有些飘忽道“贺兰小姐,我可能回不来了。”
贺兰瓷忙追向前“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无事怎么就回不来了你说清楚”
浓烟自陆无忧身后滚滚涌出,烟雾缭绕,他背后那片滔天火海亦是越发可怕,火光冲天,天际似乎都燃烧了起来,将陆无忧的脸色衬托得益发惨白。
陆无忧又退了一步,几乎踏进火海里“我骗你的,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贺兰瓷心脏揪紧,高声道“陆无忧你给我站住不许再往后面走了”
却见,陆无忧冲着她笑了笑,桃花眸波澜阵阵,竟还笑得有几分勾魂,是真的像暗夜里的鬼怪了,他冲她伸出手,指尖仿佛在虚虚勾勒着贺兰瓷的轮廓。
带着一丝难言的深情。
清润悦耳的音色缥缈得仿佛一吹就散。
“可我已经死了啊,怎么回得来呢”
火舌刹时将他整个人吞没。
贺兰瓷惊醒过来,寝衣的前后襟全部湿透,额上也都是冷汗。
她攥着褥子的手指绷紧,指节发白,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简直要呼吸不上来。
四周仍旧阒然无声。
连灯也全灭了,只有飘忽不定冰凉的夜风,真像是有鬼怪来给她托梦。
本来就是深秋,风吹汗凉。
贺兰瓷打了个哆嗦。
她不断告诉自己,陆无忧没事,这只是个梦,理智很清醒的知道陆无忧不会这么托大,字是他的字,口吻也是他的口吻,他毫无疑问还是活着的,但心理上,却似乎就是有些过不去。
得知陆无忧的消息,姚千雪立刻前来看她。
就连她没心没肺的兄长贺兰简都带了他爹的信上门。
“小瓷,你还好吗”贺兰简把信递给她,有点忧愁地看着她道,“我帮你问了,其实也不一定,益州那么远,说不准他就没死呢,而且要不,实在不行,咱们再找个更好的他不就是长得好了点,会写点文章嘛,你哥我国子监认识那么多人呢”
贺兰瓷把信拆开,她爹也只是宽慰了她几句。
但笨拙的口吻,倒像是她写家信时的畏首畏尾。
贺兰简还在滔滔不绝“小瓷,你不会真的想给他守寡吧,这可不行,你得过得开心点啊”
“我没事,哥你先回去吧。”
贺兰瓷本还想再说两句,听见那句“开心点”,又有点揪心。
她以前真的没有觉得,一个人待在府上,会是件这么折磨人的事情,像被捆缚着,对一切都束手无策。
渐渐地,一个近乎有些疯狂的念头呼之欲出。
贺兰瓷握着弓,一箭一箭往靶子上射,箭她倒是练得越来越好了,虽中靶心还是很难,但已能几乎不掉到靶外。
十根长箭,“咻”、“咻”连声,贯在靶上。
一支比一支更用力。
些微的痛快感消除了一丁点连日来的烦躁。
可很快又升起更多。
耳畔响起陆无忧的声音“你可以更自由一点,不用困在这里”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竟比梦里他的声音还要真实,且蛊惑。
府门外又传来了门子拦截的声音。
“夫人不见客,还请阁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