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后来在青州念书时,业师送了我四个字和光同尘。”陆无忧耸着肩笑道,“我还纳闷了好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青州的样子,这四个字我哪里需要学。”
他真的好猖狂。
不过他在青州与现在也并无太大差别,都是一派风度翩翩温文公子的模样,极为和气,友人众多,人人交口称赞,那会他还有个奇酸无比的称号叫“无忧公子”,确实不需要研究怎么合群。
“后来呢”
陆无忧道“后来才渐渐品出来,业师说得这个和光同尘和普遍的注译不一样,他看我文章觉得我太眼高于顶,过于孤傲了,就算才学再出众也不宜为官,又对我说我四书五经都滚瓜烂熟,不用再念了,让我去他熟识的师爷手底下当杂吏。”
贺兰瓷微惊“你去了”
“去了,是青州下面的小县,权当游学。”陆无忧眼尾微扬地看过来,“哦,那时候你已经回上京了,我去呆了快半年吧,生出了许多新的念头,也大概明白业师的意思。为官不知民生疾苦,权位再高,也不过是玩弄权术,在上面的一个两个,十个,都没什么区别,百姓不会在意,于国于社稷也无益。”
贺兰瓷有些怔怔地望着他“然后呢”
陆无忧禁不住道“你怎么只会说三个字了平时你不是”
贺兰瓷也无语道“我又不是有什么毛病,非要和你对着说话,继续继续”
陆无忧耸肩道“就没什么了,君子读书是要知行,明智,为官不是目的,是手段。所以我还挺佩服贺兰大人的,虽然也有人觉得他愚昧,不知为己身谋利,至少他很清楚自己是在为什么做官,且一直在践行。不像有的官吏,浑浑噩噩几十年下来,也只为了多贪墨些银钱,自己都不知为何而活。”
贺兰瓷沉默了一会。
陆无忧又撑着地面道“好了,我走了,贺兰小姐你”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颊边一抹柔软飘过,他一转头,就看见贺兰瓷撤离开的脸,他怔了怔,意识到贺兰瓷刚才是在偷亲他。
贺兰瓷脸也有点红,没留神就亲过去了,只是觉得刚才那一刻的陆无忧好像格外好看。
陆无忧动了动唇,竟一时间也忘了要说什么。
反倒贺兰瓷提着裙摆,想先站起来。
院子里的雨逐渐小了些,电闪雷鸣的光似乎也渐渐消失,细雨绵绵而落,声息温柔似低语,竟还显出几分缠绵之意。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大人那位呃,慕公子又受伤了”
两人同时一愣。
原来下午花未灵和他出去赏雨,没料到夜晚暴雨,回来时,雷电交加之际,道路旁一家酒楼的招牌被狂风卷集朝着花未灵砸落下来,然后这位慕公子便挺身而出,挡在了前面
于是他就又受伤了。
听见这个消息,两人神情都很微妙,陆无忧尤其微妙。
果然,他们过去时,就听见花未灵在道“你不用帮我挡,它也砸不到我头上的我一掌就,算了疼不疼啊”她声音轻下来。
慕凌脑袋上又缠了两圈布,额头上隐约可见渗血,肩背似也有伤,但他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但反应过来之时,身体已经挡过去了有一点点疼。”
花未灵帮他小心把额头上的伤包好,灵动的眸子沉静下来,写满了认真。
“你转过去,把衣服脱了,我给你背上的伤上药。”
陆无忧咳嗽了一声。
花未灵抬头道“哥,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