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语带威胁,意思很明显,司徒逊若是不愿判了纳兰春,那倒霉的便是他自己。区区一个京兆府尹,没了这一个,自然还有下一个。
司徒逊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袖中厚厚的一摞银票,冷汗涔涔,这才后悔自己见钱眼开,拿了柳家的钱“那那依夫人之见,该当如何啊”
柳夫人冷冷道“挖坟掘墓,该当何罪,大人难道还要问我一个女流之辈吗”
司徒逊闻言正欲说话,容宣却已经先一步开口,字句清晰的道“周律有言,诸发冢见棺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大人,是也不是”
纳兰春私底下拽了拽容宣“你怎么帮她们说话,傻了吧”
容宣示意他别说话。
司徒逊用袖子擦了擦汗,讪笑道“是极,是极,若按周律所言,汝陵郡王确实确实”
确实犯了法,最次也得苦役加流放。
容宣转而看向柳夫人,意有所指的问道“那想必侯爷夫人也觉得此条律法合理了”
柳夫人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思来想去也没发现这句话的漏洞,皱眉道“周律乃圣上亲自编修,自然合理。”
“好极”
容宣忽然哗一声收起扇子,对着司徒逊拱手道“柳夫人的话大人刚才想必也听见了,还请大人结案,判小郡王无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柳夫人险些将指甲掐断“竖子尔敢你这是在戏耍我们吗”
司徒逊也觉得他无理取闹,大力拍了拍惊堂木“混账公堂之上岂容你口出狂言”
容宣目光直视着他,毫不避讳道“在下也不过是依律直言罢了。发冢见棺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就算小郡王种树不慎错种柳家坟头,其坑甚浅,一未见棺,二未开棺,三未窃取陪葬之物,如何定罪又凭什么定罪”
他在玩文字漏洞,柳夫人却偏偏不吃这套,咬牙切齿道“你说未见棺就未见棺,谁能证明”
容宣折扇一指,正对着一旁的柳巨阙“那柳夫人就要问问指挥使了,我昨夜可是特地让他看了一眼郡王挖出的坑,兵马司众人俱可作证,并未见棺”
柳巨阙脸色苍白难言,没想到容宣竟在这里等着他。
柳夫人一见柳巨阙的神色,便知容宣所言非虚,她双目恨恨直视着容宣“就算小郡王并未开棺,可他在我柳家祖坟挖土种树却是罪证确凿,实在侮辱至极,比起挖坟掘墓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宣用手比划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好奇问道“挖了一个小坑也算侮辱吗”
柳夫人怒目而视“自然算”
司徒逊也连连点头,在一旁帮腔“自然算,自然算。”
“好”容宣忽然转身走上前,从袖子里抽出一厚摞纸重重拍在案堂上,双眼直视着司徒逊,一字一句问道“依照大人所言,倘若挖坑便算侮辱,该判重罪,那在人家祖坟上便溺又该如何算”
司徒逊不明所以“谁在人家祖坟上便溺了”
容宣语出惊人道“自然是柳家人。”
“混账”司徒逊重重一拍惊堂木,“柳家何时在人家祖坟上便溺了竟敢口出狂言,来人,将他拖下去打”
他语罢正准备从签筒里抽出筹子,容宣却忽然按住他的动作,直接抽出一张纸,重重拍在了他面前“柳家有一处别苑在万年坊街口,门前有三棵青柳,原本住着一户姓邱的人家。这邱家人自前朝战乱便迁出京城,没成想人走茶凉,柳家人盖房之时直接占用了他家的地,连带着人家爷爷的祖坟也给圈进去改成了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