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冗长,他什么都没说,在黑暗中轻轻褪下靴子,然后躺到了床上。
谢镜渊察觉到身旁陷落的动静, 闭着眼, 一动不动, 只觉得自己嗅到了楚熹年身上特有的气息。很淡, 很远,很冷,就像杳无人烟的山林中簌簌落下了一场冷雨。
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谢镜渊犹觉得冷, 对于普通人来说却太热了些。
楚熹年慢慢叹了口气“将军, 心软不是好事”
他再一次说出这句话,并且指名道姓了。
谢镜渊睁开眼, 面无表情挑眉, 感到不可思议“你在说我”
楚熹年反问“此处还有别人么”
谢镜渊对这个词的嫌弃溢于言表,淡淡讥讽道“这两个字你对着晋王说更合适,连皇上都曾夸赞过, 他天生宅心仁厚,有贤王之风。”
楚熹年双手落在腹部,指尖静静绕了绕, 想说能争到皇位的人必不可能简单到哪儿去, 晋王又怎么可能真的宅心仁厚呢。
但到底又什么都没说。
龙生九子, 各个不同。皇家的斗争天生就比寻常百姓家要更为无情,输则死, 赢则生, 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去争那个位置的理由。
也许夺嫡之争中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正反派。只不过当初执笔的人是楚熹年, 而他笔下的主角名唤“楚焦平”,所以太子党的人便成了反派。
如今站在谢镜渊的角度看,过错未必尽归他身。
楚熹年丝毫没意识到,这段时日的相处已经让他心中的天平渐渐产生了倾斜,开始对笔下的某个人物产生偏爱,以至于连原本的主角都摒弃到了一旁。
这种悄无声息的改变最为可怕。
楚熹年在黑暗中不慎触碰到谢镜渊的手背,发现对方体寒如冰。慢慢伸出手,将半滑落的被褥替他拉好,低声说了两个字“睡吧。”
谢镜渊余毒未清,身躯总是不如旁人温暖。
后者没有说话,仿佛重新陷入了睡眠。但楚熹年听见系统在耳畔很轻地响了一声叮,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为93,请继续努力
相比于前几次,这次降的有点多,但楚熹年依旧不知原因。他睁眼看着系统亮闪闪的身躯,想问些什么,但又觉得一定得不到答案。
楚熹年只说了一句话“你可以消失了。”
大晚上的,刺眼。
系统生气哼了一声不识货的人类讨厌讨厌讨厌
它超贵的好吗
翌日晚间,楚熹年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裳,将头发高高束起,准备夜间探一探凶案发生地。他已经提前问过楚三楚四了,他们当初发现自己的地方就在京郊以南三十里外,从前是个荒废的村子。
谢镜渊坐在床边盯着他,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怎么,你还真打算深夜出城”
楚熹年擦了擦手中用来防身的匕首,然后藏入怀中,反问道“怎么,看起来不像”
谢镜渊慢慢摇头,勾唇笑的不怀好意“本将军只是想知道,你没有令牌,深夜该如何出城”
大燕朝有宵禁。昼刻尽后,不得夜出,违反者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
楚熹年一无官身,二无特旨,想要坐着马车大摇大摆出城去,只怕绝无可能。除非学耗子钻地洞。
“我知道。”
楚熹年半点不慌。他将衣袍下摆一掀,坐到了谢镜渊身旁,对着他伸出手“将军不如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