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玉君心道,绣得这么寒碜,人家圣鸟还不乐意认呢。
等他回过神来,手里已经拿起了这两只拨浪鼓。
帘外的薄纱荡开,溜进一段河岸的日光,金波粼粼,这一霎那,鼓面上的鸟儿动了起来,它们扑棱着羽翅,互相寻找着对方,等江霁把拨浪鼓拼在一起,它们欣喜地游走到鼓面边缘,互相挨着,贴着,好似依偎。
“想哄本座给你生孩子”昆山玉君低垂睫毛,拓着一圈阴影,说不出的冷漠,“就凭这两个又破又丑又不好玩的拨浪鼓”
“呵,做梦。”
在外头等候的掌门与太上长老也是忐忑不安。
三人不断传音。
掌门朱长老,您说师祖会生下小师叔吗这都大半天了
朱长老我看悬,昆山玉君不像是会受制于人的脾性,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多的软肋。
黄长老朱兄说得对,这小师叔,十有八九要流掉了,你们做好节哀的准备。
掌门的内心顿时一片凄风苦雨。
我的小师叔果然命苦
“哇”
清亮的、短促的啼哭声突然响起。
掌门眼睛红了,一定是我太想小师叔了,竟然梦到了他们出生的哭声
朱长老唏嘘,看来咱们做的是同一个梦。
黄长老同样感叹,我也是啊,无缘相见,可惜,可惜了。
“哇”
又是一道急切的啼哭声,跟之前的有所不同。
掌门哭了我梦到了双生子,我可怜的小师叔们
朱长老是啊,老大是个沉稳的,老二就有点毛躁。
黄长老唉,可惜,可惜了。
与此同时,昆山玉君冰冷的、略带一丝崩溃的声音响起,“果然还有第三个”
众人“”
不等他们错愕,两团血肉突然飞了过来,他们手忙脚乱接过。
掌门抱着那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的小身子,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另一个朱长老虽然没有跪下去,但也是肉眼可见慌乱起来,语无伦次,“这、这要如何抱”
倒是黄长老,惊慌一阵后,脱下自己的道袍,撕成两半,盖在新生儿的身上。与此同时,他也拿出了一件新的道袍,做成了个“窝”的形状。
掌门跟朱长老都投来敬仰的眼神。
不出意料,又是一阵哭声响起。
黄长老扎了个马步,双手捧起,随时等待从天而降的婴儿。
却没想到,这次接了俩。
众人“”
好能生
道驾内的江霁握着掌中妖刀,剖开了自己的腹,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胎儿取出,鹔鹴衣的下摆已被染得血红。无以复加的疼痛感齐齐涌上,又交织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耻辱感,他就在这狭窄的方寸之地,亲手给自己接生。
恍惚之间,他又想起自己是怎么给人喂酒的,又怎么跟她在灵棺里似鱼儿一样交缠。
这么一想,发苦的舌尖好似尝上了点蜜。
他昏昏沉沉,热汗滚落背脊。
江霁疼得脸色灰白,嘴唇也被咬得出血,偶尔溢出破碎的喊声,又被他紧紧吞咽进喉咙里。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竟然还有
昆山玉君眼神逐渐绝望。
在芦荻外等着接孩子的众人神色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