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郅玄这厢好眠,梦里还有一身红衣的公子颢相伴,在酣甜的美梦中牵起嘴角。
城内的东梁侯却是彻夜难眠。
探子出城后,他不断派人登上城头,始终未见到期盼中的火光。直至东方渐亮,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他才彻底放弃。
经过一夜忙碌,东都城变得安静。
守军抓紧吃下一顿饱饭,查看身上的甲胄武器,各自守在预定位置,抬头望向远处,等待对面大营打开营门,升起战旗。
城头一片肃杀,守军战意拔升,决心坚定,和国战开启时再不能同日而语。
经历过夜间的激动亢奋,西原国大军也变得镇静下来。
全军用过早饭,在鼓声中列队。
二十多名奴隶跑步上前,用力推开营门,移开营前拒马。
郅玄率先登上战车,粟虎等人紧随其后。
手持长戟的甲士列阵出营,十人一行,五行一阵。行进间动作趋同,速度不紧不慢,跟随前方战车,脚步声如同一人。
一个接一个战阵出营,队伍连绵不断,仿佛无穷无尽。
战阵后是撤去蒙布的大车,前方由野牛拖拽,后方是奴隶推行。两侧车轮高近三米,行过营前土路,碾压大军留下的足印,代之以深深的辙痕。
望见车上的庞然大物,城头守军发出惊呼“那是什么”
他们见过抛石器和攻城梯,西原国军中有所改进,也能一眼认出。眼前出现的这些东西打破守军认知,他们从未曾见过,根本就不认识。
唯一能确定的是,西原国推出这些庞然大物,为的绝不会是做一做样子。
大军出营后,同昨日一般列阵,以一种缓慢却令人心头发颤的速度向城下逼近。
行到一定距离,战鼓声发生变化,大军陡然间停住。
三军吹响号角,苍凉雄浑的声音响彻天际。
阵中甲士以长戟顿地,马上骑士抽出长刀,以刀背敲击臂甲,声音互相应和,如山石雷鸣之音。
战车岿然不动,唯车前旗帜飘扬,战马不断打着响鼻。
数名袒露上身的巫在阵前祝祷,反握住兽骨制的匕首,用力划开额头,鲜血流淌,脸上的图腾瞬间被血染红。
“时到”
祝祷结束的刹那,号角声再起。
驾车者挥动缰绳,国君战车前行一段距离,越过伏身在地的巫,在战马的嘶鸣声中停住。
郅玄站在车上,缓缓拔出王赐剑,猛然向前一挥。
阳光撞上剑锋,顷刻支离破碎。
光芒流于剑身,陡然泛起长虹,刺痛观者双眼。
“战”年轻的国君发号施令,声音不高,却如惊雷震动三军,
“战”
传令兵策马奔驰,抛石器被推出,大车尚未停稳,卒伍已奋力砸下机关。
呼啸声中,黑影漫天。巨石落入城内,部分砸向城墙,留下一个个坑洞,带落大块墙皮,掀起成片沙尘。
城头马上还击,箭雨铺天盖地。其中更有巨箭,威力同攻城弩不相上下,一箭能碎裂战马穿透战车。
攻城锤和楼车向前推进,顶着飞矢前行,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双方作战目的都很明确,免去试探环节,甫一交锋就全力以赴,在战场上掀起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