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帝舜弹五弦琴、造南风歌,养中和正性,禁忿恨邪心。舜弦古琴乃太古遗物,对一切邪心都有压倒性的克制之效,眼见却要被徐霜策碎成齑粉。
孟云飞一手按琴一手执剑,眨眼间败退三招,哐当一声脊背撞上祠堂石柱,只见不奈何当头而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一道流火飞身而至,劈手夺走了他手中的肃青剑,锵
肃青凌空挡住不奈何,闪电般将徐霜策逼退半步,孟云飞定睛一看“法华仙尊”
法华仙尊婚服如血,连盖头都没来得及除去,瞬息间已与徐霜策斗了十余个回合。他招式与当世诸多修仙名家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每一步都从虚空中来、踏凌霄而去,于最细微处才显刁钻凌厉,与徐霜策刚极正极的剑风恰好相反,衣裾飘荡袍袖翻飞,每一剑都像紧贴在不奈何剑锋边缘开出了大朵血红的莲花。
明明时机不对,尉迟骁却蓦地一恍惚,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人――向小园。
紧接着他意识到这想法太荒唐了,明明长相、气质、修为和地位都天差地别,怎么会突然想起那只小魅妖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曾有见过小魅妖拿剑,为何会觉得似曾相识
舜弦琴音调陡然刺入云霄,孟云飞灵力暴涨,滚滚音律如千万锁链向徐霜策当头套下“元驹”
尉迟骁当即回神,振剑而上协助宫惟“前辈当心”
徐霜策铜墙铁壁般的心神终于在三人夹攻中露出了一丝破绽,远方天穹轰然裂开一道百丈余长的黑腔――幻境塌了一角
徐霜策眉头一皱,面上终于露出了明显的不耐烦,随即“当”一声亮响架住肃青、勾陈双剑,头也不回用左手打出法诀,舜弦琴五弦同时凝起冰霜,咔咔数声冻起了坚冰。尉迟骁还没来得及回头去救,徐霜策那只修长劲瘦的左手隔空在他天灵盖上虚虚一按,烈焰焚身般的剧痛瞬间贯彻全身经络,顿时激出一口老血。
徐霜策淡淡道“老实当你们的宾客去。”
紧接着当啷一声,宫惟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肃青剑被活生生打飞了出去,轰隆穿过两三堵石墙后斜斜插进了地面
啪
他后颈一冷,被徐霜策掌心按住了。
徐霜策那只手似乎蕴藏着开山填海般无尽无绝的力道,这次宫惟连挣扎都做不到,便被死死地按着,同他一起向祠堂方向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风从远方天穹碎裂的黑腔后吹来,席卷天地,带着周遭浓重的尸体血腥味,拂起徐霜策冰凉乌黑的鬓发。
“别动,”他淡淡道。
――宫惟正想掀掉盖头,还没来得及动就被徐霜策提前捏住了。
穷奇浓厚腥臭的血从石阶上一级级流下来,黏糊糊地浸透鞋底,那触感不舒服至极,宫惟一腔委屈和恼火陡然冲上脑顶“我已经死了”
徐霜策沉默片刻,才说“我知道。”
“我死都死了”
“所以呢”
宫惟竟无言以对,心说很好,徐宗主不愧是个戮尸泄愤的狠角,人死债清这四个字在他的字典里大概是不存在的。
“我进入幻境的时候,一睁眼就知道对方的镜术失败了,因为它根本不是我这辈子最恐惧的经历――尽管我一直催眠自己这就是。这天下很多人也以为它是。”
徐霜策顿了顿,神情出乎意料地平淡“直到你死后,我才渐渐对自己承认,其实我最恐惧的是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
在这之后
宫惟长长的眼睫在红纱下眨了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