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很久没吃了。”杜忘拿起筷箸,为掌珠夹排骨,“多吃点肉,吃什么补什么。”
一旁的刘婶噗嗤一乐,这位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卿很少当众开玩笑,也就只有小姐有这福气,享受父亲的爱护。
掌珠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菜碟,拢下黛眉,吃完这顿,会不会胖成小猪
“爹爹也吃。”
“诶。”
主仆四人在不算宽敞的小屋里度过了一个温馨的腊八,谁也没提孩子的事,心照不宣地选择放下。
不放下又能如何,难不成回京去求那个男人,赐给她一个孩子
那男人会同意吗
想都不要想。
灯影之下,掌珠苦涩一笑,抬眸看向夜幕中的繁星,告诉自己,往事就当宿醉一场,酒醒后各自安好。
深宫。
陪皇后用膳后,萧砚夕负手走在漫天飞雪的青石甬路上,两侧红墙碧瓦,与他身上的赤色常服融为一体,衬得肤色更为冷白。
男人漠着一张脸,慢慢走着,身后的宫人提着羊皮宫灯,亦步亦趋跟在几步之外,没人敢走错一步,更别说打个喷嚏。主子心情不好,当随从的最是担惊受怕,他们都希望太子爷能笑一下,但显然是种奢望。
回到东宫,正殿的紫檀镂空大案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精美赠礼,是各户贵女给太子准备的一点心意。说是心意,与心机无异,包含了浓浓的“意图”,甚至有人送了红肚兜。
萧砚夕瞥了一眼,这些贵女,把自己当做了红尘女子不成
陪太子爷解闷的季弦苦不堪言,好好的腊八,他想抱着自己的美姬这样那样,这下好,只能陪着太子爷这样那样。
他咳了一声,看向红肚兜,哼道“庸脂俗粉,赶紧丢出去,别污了殿下的眼。”
张怀喜拿起兜肚就要丢,萧砚夕冷眸看来,张怀喜举着兜肚不知所措。
季弦扯过兜肚,递给萧砚夕,“表哥瞧瞧”
“滚。”
“好嘞。”季弦拿着肚兜跑出屋,埋在雪地里。
萧砚夕拿起盖碗,茗气拢上眉头,他忽然忆起皇商陈漾,那人茶艺一绝,为人轻狂,倒是与身边人都不同,“摆驾,城东陈记雅肆。”
腊八夜,来酒楼的食客本就少,加之东家今晚无心经营,早早让厨子、跑堂回家去了。
陈漾在密室中与萧荆对弈,输了十盘,放下棋子,“棋逢对手才有意思,陛下跟我下棋,不觉得无聊”
萧荆单手执棋,盯着棋盘,“不在意输赢,就不会觉得无聊。”
“行吧。”陈漾为两人斟茶,“再来一局”
这时,店小二叩动外面的墙壁,“外面来了位贵人。”
陈漾挑眉,再尊贵,有眼前这位尊贵
“谁啊”
店小二趴着墙壁上,小声道“是太子殿下。”
闻言,萧荆眸光一闪,僵了手指。
陈漾笑问“这么赶巧,陛下不见见”
“不了,你去应付吧。”
陈漾起身走出密室,挺着背脊去迎贵人。
灯影疏浅的酒楼前,萧砚夕一袭墨兰华服,长身玉立地站在雪地上。
陈漾拱拱手,“贵客罕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话语间,没有一丝谄媚,倒让萧砚夕觉得舒服。
今晚,他就是不想听恭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