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宸略点了下头,就见林向晚从他身上下来,吹熄了灯,躺在他身侧,又阖了双目,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居然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他精致无暇的面容上裂出一丝冷笑,愤愤看了林向晚一眼,没想到这女人出息不少,还学会骗人了
嫌他就嫌他直说便罢了,还需如此拐弯抹角吗
说什么明早要出去一趟,怕不是去教坊司再挑一个回来吧
林纾果然不喜欢他
她二人定在房中密谋了什么别的,说不定今晚他睡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又回到教坊司去了
他独自一人干坐了半天,一团拥塞堵在胸口,半点睡意都无。
京郊大营驻扎在京畿城外二百里处,营帐外扎着朽木的栅栏,简易地划出一个范围。
不属于卫所的军营领取的俸禄也不多,这军营内大多数帐篷都显出经年历久的破败之象,有些甚至带着修补的痕迹。
林向晚骑在她的乌雅驹上,身后半步跟着将军府的管家季痕。
林纾的意思是,军营里的事,林向晚一定没有季痕熟知,让她跟来还能在林向晚困惑时讲解一二。
林向晚没找出借口回绝,便默认了。
她徐行向高地,向下俯瞰着军营的圈地范围,朝季痕确认道“这两年,京郊大营的用地是不是一直在缩小”
季痕先是一礼,然后才如实回道“正是,朝廷削减俸禄,许多军妇都养不起家里的夫郎和孩子了,索性都去另谋了生路。”
锦衣卫横行,事到如今,百姓只知“锦衣”不知“戎甲”,普通编制的军士与寻常武妇无异,也难受人尊敬,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
还愿留在京郊大营的,要么是些世代忠于林家的义士,要么是些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妇人,而这些人不论是谁,最后都跟着她的母亲,白白牺牲在秋华岭,尸骨无存。
林向晚琥珀般的双目掠过那一张张黝黑粗糙的面容,心头不禁漫上一股悲凉。
“现今可用之人,还剩多少”林向晚出声询问。
“统共不足四万人。”
四万人,的确不多。
别说她们这些下阶军士,就连她们林家一品将军府,拿的俸禄也是一年比一年少,这些人能挨到现在,实为不易。
“去里面看看罢。”林向晚提起缰绳,催马前行,季痕即刻跟上。
军营现状,和林向晚预想中的相差无几,一个寻常的帐篷里,通常要住上七八人乃至十几人,枕头破旧,被子也单薄,这夏日里还好说,冬天要怎么过
林向晚略吟一阵,去翻储物的陈铁箱子,只见每个帐篷里,平均都只有一两床棉被,多些的不过三床。
“军中物资已匮乏至此了吗”她有些惊讶。
相比于她的反应,季痕就要冷静的多,习以为常似的,“军营本就是靠战起时的军饷补给,现梁朝安稳近十年,军营愈渐受朝廷漠视,自然景象惨淡。”
林向晚默然点了点头,心绪更为沉重下来。
想不到她重生遇到的第一个难题,不在别的,而在于钱粮。
这个问题在前世也有浮现,当时将军府别无它法,全靠她母亲一力资助,然钱财来路终是有限,纵是林家家大业大,也无法支撑几万人的开销,很快就冲击到林府,连她们也要缩减用度,变卖家产。
此间问题,她能看到,母亲自然也能看到,只是之前为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