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狻猊和荼鼠,流芫也在里面。
清漾缩在角落里,也不说话,目光空洞无神,像个提线傀儡,纤细的手腕被厚重的枷锁捆着,长而粗的铁链上施着秘法,她嘴唇乌白,上面破了皮,流出了血,又结成了痂,比那日在殿上污蔑孚祗的模样还惨些。
流芫在妖界就是掌牢狱刑罚的,墙头挂着的各类刑具,每一样,她都能玩出不同的花样来。
这是她头一次进私狱没有见血,就只是搬了个椅子,坐在清漾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将她的情绪拨得上下起伏,心力憔悴。
私狱安静,脚步声隔着很远就传过来了,狻猊和荼鼠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南柚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荼鼠骄傲地挺了挺胸膛,道“右右,我们一步也没有离开,将她手上的空间戒都摘下来了,还布置了很多阵法,现在她插翅难逃。”
荼鼠心性单纯,从小跟在南柚身边就是被宠爱的那个,孚祗走了,它伤心,但更心疼的,还是南柚。
那日夜里,它听狻猊随口说的那句,只要清漾死了,南柚就又会笑,又会开心起来的话,记到了心里。
南柚穿着一身冷色小袄,下面是同色的纱褶裙,眉目凝着冷意,看着就是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她嗯的一声,瞥过荼鼠耷拉下来的耳朵,顿了一下,又道“辛苦了。”
荼鼠吱的一声,有些害羞似的钻进狻猊蓬松的鬃毛里,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狻猊低嗤了一声,没忍住,也撇过头笑了一下。
“诶,别装死了。”流芫伸出脚尖,踢了踢缩在墙边像死尸一样的清漾,“才进来的时候不是挺有精神,一个劲嚷着要见右右吗”
“再不开口说话,可就彻底没机会了。”她阴恻恻地威胁。
清漾终于像是清醒了过来一样,她抬起头,对上南柚好看的眼,想从里面寻找一些熟悉的,或者说是想象中的情绪。
快意,憎恶,甚至得意,或者是她这个人眼里常有的挣扎。
但都没有。
她的心突的顿了一下,像是被一只大掌扼住喉咙一样,窒息感将她整个人笼罩。
“你有什么话要说,我给你留了半个时辰。”南柚坐在侍从搬来的椅子上,离她的距离不远不近,身上领域境强者的气息压得清漾简直抬不起头来。
“求情与认错就不必了。”南柚凑近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墙面冷森森的刑具,道“说完之后,将这些刑罚尝遍,去那边的血池中泡一夜,等里面的灵阵将你这身血脉抽干净,我再出手,拘了你的灵魂做灵灯灯芯,我们之间的恩怨,便算是结束了。”
这样一来,她便不能轮回,不能转世,往后的无数个日夜,都将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
清漾牙齿上下打着颤,这地牢里太冷了,她手指都僵硬着伸不直,只有话语,还算清晰“你不能这么对我。”
南柚眼皮都没掀一下,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清漾咽了咽口水,一张白净的脸现在灰头土脸,还有划痕和伤口,眼泪簌簌淌下来之后,刺辣的痛。
“王君和夫人应当没有告诉过你,你原本是不该存出生在这个世间的。”她咬一咬牙,心一横,道“当年,你尚在夫人腹中之时,就已有夭折的征兆,王君遍访名医,下至名不经传的医修,上到天君天后,都摇头说最多七个月,你必胎死腹中。”
这些东西,南柚确实没有听星主夫妻提起过,但因为金乌的那句命运虚无,和南胥的出生,她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