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盛夏,但一直湿着也会感冒,顾愈领着宋绘去了他暂歇脚的宅子。
给她备热水的依旧是那个四十岁出头的妇人,宋绘这次有了交谈的闲暇心情,问了她名姓。
妇人自称钟娘,原本丈夫是顾愈父亲的副手,后在一次战役中保护顾父而阵亡,顾愈父亲怜她中年孤寡无依,便派到顾愈身边做事。
钟娘性子温柔,对宋绘的提问大多回答得耐心,宋绘留心着钟娘言语里透出的细节,揣摩着顾愈这个人的性格。
她泡了小半个时辰,待身子彻底暖和后,从桶中跨出,由着钟娘替她擦拭水珠,穿上亵衣。
钟娘出了房间一趟,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提食盒。
她打开盒盖,在桌上摆出几碟精致的吃食,然后给茶壶里加满了热水,轻声道“姑娘饿了可以吃些垫肚,宅子没有婢女,还请多多担待,老奴晚间就在耳房睡,若有事,高声唤便可。”
“多谢。”
钟娘做完这些,没有再在房里久留,行礼后,退了出去。
宋绘打量起这间暂住的偏房,房间窗户朝东,如水般的月光从方方正正的窗户投进屋,洒满了靠窗的花梨木方桌。
桌上放着一枚端砚,插着几支毛笔的笔筒,和压在镇尺下的宣纸,宋绘目光从它们上面掠过,落在新崭崭的书册上。
四本叠在一起,似怕她无聊,留给她选着看。
宋绘拿了最感兴趣的地理志,坐在八仙桌边,一边吃点心边翻着瞧。
过了会儿,响起敲门声,“是我。”宋绘听出是顾愈的声音,起身开了门。
顾愈也刚沐浴完,身上穿着件白色单衣,襟口略微敞开了些,能看见小麦色的胸膛,他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让宋绘有些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掉了。
顾愈“有事和你讲。”
宋绘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侧开身,让他进屋。
顾愈进屋,一眼便瞧见吃食边上放着的书,宋绘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合规矩,不动声色移了移步,将书收起来。
顾愈安静看着她动作,没说什么,在桌边坐下,屈指叩了叩桌面,示意她也坐。
宋绘按他说的做了,顾愈这才开口“我派人去查了,早晨确有一名叫白芷的艺妓租走了一条船,你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关于她和丁翰,你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理。”
宋绘乐得清闲,点头顺了顾愈的意思。
“另外,你家替你寻的人姓尹”
“是,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那人应叫尹可为,是家里老三。”
顾愈点了下头,“知道了。”他目光在宋绘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因单衣略紧,蜜桃微鼓的胸脯上,“这两件事你都别插手,我都会解决,待刘山之事结束后便回绍南,别再惹事生非。”
“我知道了。”
宋绘话音落地,顾愈既不接话,也不提要走,单手撑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宋绘极力想稳住笑,但在顾愈热切的眼神里慢慢变僵,然后又过了小半刻钟,彻底绷不住,拉平唇角,喃喃道“公子还有事要说吗”
“没了。”
“夜也深了。”
顾愈虽知两人名不正言不顺,但听着宋绘语气里的催促之意,还是本能上的不爽,他掀了掀眉梢,“在刘山案结束前,你就待在这儿,如若无聊,便把女诫抄上一遍吧。”
“ ”
顾愈起身往外,顺手带上了门,宋绘看着门上的纹样,眼神有些直。
“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