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状态不好,原本他吃强心类药物的副作用是不明显的,但这回他吃了药不久,就一直有点反胃,只能用重复的吞咽动作去压下反胃的感觉。
贺恒光也注意到了严歌续不太自然,放下手机摇着轮椅进去,他刚刚在网上又认真搜了一遍关于严歌续的资料,有一段儿很早的视频里是拍的严老师在医院里的,贺恒光眼力极佳,愣是发现有一帧里拍到了床头挂的病例卡,截图再放大了看,再结合严歌续的症状,列文虎克贺恒光猜出了是心脏病,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还没等贺恒光到床边,严歌续忽然掀了被子打算下地,一双捂在被子里的脚泛着青紫,像是被冻得厉害,严歌续腿都是软的,贺恒光凭借着自己当年的转轮椅经验,愣是在瞬息之间调了位置,撑了严歌续一把。
即便贺恒光撑了他一下,严歌续还是站不住,强烈的失重感让他两只手下意识有什么抓什么,在贺恒光身上借力,才没整个人直接摔到地上,只是轻轻跪在了地上。
不等贺恒光说话,严歌续脊背剧烈地耸动了一下,随即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贺恒光的手轻轻地捋着他的后背,心疼地看着严歌续直到把胃里完全吐空了,还在一下下地干呕。
严歌续因为脱力,保持了跪在贺恒光面前的姿势,深深地埋着头,就连额头也抵在对方的膝盖上。他手揪着胸口的衣服,好像这样就能强迫心脏杂乱的跳动回到正常的频率。
少年人一条腿的裤管空荡,另一条腿的裤腿和脚上都沾了他的呕吐物。严歌续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怕少年人无所依仗,独自生活不方便,把人叫到家里,反倒是他祸害了人家,多可笑。
严歌续故作镇定,用手表播了宋宁的电话,那边不多时便接起来,有些忐忑地问他“续哥怎么啦”
“假期要提前结束了,现在过来一趟吧,我状态不太好,下不了床。”严歌续第一次这么老实地服软,把自己无能的一面摊在贺恒光眼皮子底下。
“啊”宋宁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两秒才回答“好,那我现在赶过去,续哥你别挂电话,行吗”
严歌续嗯了一声。
“是医生吗”少年人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温温柔柔地问他。
“护工。”
“有人过来就好。唉,我感觉我要折寿了严老师这么跪我。”贺恒光语气夸张地叹了口气,扯了床上的被子拉到地上,裹在严歌续身上。
“不许乱说话。”严歌续听不得别人说折寿这种话。
“呸呸呸。我长命百岁,严老师寿比南山。”贺恒光从善如流。
严歌续心说后半句放屁。他要是寿比南山了,这南山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炸了。
严歌续摸索着抓着被子,坐在了被子上,往后靠在床边,低着头盯着某个没有意义的点。
贺恒光动了动,过了会儿把鼻氧递给了严歌续,又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了杯水和个碗进来,说“漱漱口吧。”
严歌续注意到贺恒光去洗过脚了,整个裤腿都被打湿,全湿淋淋的贴在柔韧的小腿上,勾勒出一段漂亮的弧线,就显得另一端空荡荡的裤管儿格外扎眼。
“丢人丢到家了我这是。”严歌续自嘲地笑了笑,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不敢看贺恒光脸上是什么表情,哪怕有一丝的反感和厌恶,对于他来说都有些承受不起。
严歌续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不管他表现得性格多好,不管他对别人给出多少帮助,没人会喜欢和病秧子呆在一块儿。
久病床前尚且都没什么孝子,更何况是交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