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龙女,头上没有树杈子的那种。
长应变回了人身,这一变,连龙角都隐去了。她识相得很,说乖巧确实算得上乖巧,可有时却又煞气沉沉的,只偶尔会显得十分听话。
渚幽被压了个正着,不由得往后仰了点,满脑子在想,这龙是不是又长大了些,怎又变沉了。她下颌一抬,分外脆弱的脖颈落进了那双金瞳眼底。
长应头一埋,冷不丁咬了上去,还用上了几分力气,像要叼下一块肉般。
渚幽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挥开了咬在她脖子上的龙,五指一抬就往前伸了过去。
长应被抓了个正着,细嫩的颈子落在那五指之中,可她的神情却冷漠如常,仍是不知喜怒。
她轻微地挣了一下,浅色的眼瞳一垂,冷冰冰地望向那只握在她脖颈上的手,被勾了魂似的。
好看的,抓着东西的时候手背筋骨分明,也不知抓起别的物什时是不是也是这般。
先前吞的那两股来历不明的灵力已彻底化入了她的体内,尤其是附着在尘屑中未散尽的那些,她吞后险些支撑不住,躯壳如被深埋冰雪之中,眼皮沉重无比。
这回一觉醒来,似是她破碎的魄重归旧地,不知怎的,竟知欢喜了。
她看着面前这魔时,总想见她被欺时又无能为力的茫然模样,见她微扬唇角也跟着如食蜜饯,这应当就是欢喜。
渚幽被扑了个满怀,还险些被长应的头给撞了下颌。眼前的龙确实又长大了些,手脚长了一截,脸也略微长开了一些,鼻尖上那墨汁般的小痣更明显了。
可还是个稚儿,看模样苍白又孱弱。
她擒住长应的脖子,五指稍稍收拢了些,手中的小龙气息渐渐急促起来,苍白的脸上倏然泛了红,似是要断气。
长应身上的寒意沿着她的手直往她的心口爬,似是比先前更甚,似是有一股寒凉的气劲在试图掰开她握紧的五指。
她心口似是结了霜般,陡然松了手,猛地侧头吐出了一口寒气,连忙将食指往长应的胸膛上戳了一下。
本就虚虚弱弱的长应顿时往后一仰,随即摔下了软榻,伏在地上平复着气息,背上的墨发跟着起起伏伏。
撼竹并不意外,自家尊主的脾性确实不大好,生起气来是要人命的,这段时日倒是隐忍了许久。她微微垂下头,神情有些失落,两只贴在裙上的手缓缓攥紧了衣料,稍一用力便松开了。
明知自己只是个给主子卖命的,可听到渚幽对长应那么说
说除自己以外都是外人,心口像被针猛扎了数下。
她从不奢盼能常伴尊主,只是觉得自家尊主这数百年来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怪
怪心疼的,若是尊主身侧之人能一直是她,那该多好。
正想得出神,她眼眸一转便发觉长应正在看她。
长应那冷漠的眸光一扫,明明是稚儿模样,却像她本该高高在上似的,冰冷的眸光自她这蝼蚁身上一掠而过。
撼竹生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慌忙低下头,藏起自己卑劣的祈盼。
渚幽本就没想将这小龙怎么样,只觉得她这一觉醒来似乎不懂事了,得教训教训,省得日后没上没下,不懂规矩。
她垂眸时,长应才慢吞吞的将落在撼竹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小脸往她的方向一抬,神情漠然冷淡,半点不像会认错的样子,倒是仰起头巴巴地看着她。
真是好一只不听话的龙。
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