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只有火堆的“哔剥”声。
“恒儿。”界圭在那静谧里开口,忽然道。
“啊”姜恒转头,看着界圭。
“没人的时候,我可以叫你恒儿吗”界圭打量姜恒,说。
“行啊。”姜恒笑了起来,他总觉得自己与界圭之间,有着某种特别的联系。方才他开口叫“恒儿”的时候,姜恒居然半点不觉得突兀,仿佛本该如此。
“有人在的时候,你也只管叫就是,”姜恒说,“有什么打紧的”
“那还是不行,”界圭打趣道,“你是要当国家栋梁的,不能这么称呼。况且太后将我给了你,我就是你的侍卫了。”
“你又不是物件,”姜恒说,“太后只是派你来保护我罢了,别总这么说。”
界圭认真地“唔”了声,又陷入了沉思中。
姜恒却觉得,界圭与姜家,抑或汁家的渊源,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
“我叫你什么呢”姜恒问。
“叫我名字罢,名字就是拿来叫的,我还有个名字,叫勾陈,不过你听过就算,不必记得。”界圭出神地说,“不困么给你煮点姜茶喝”
“别折腾了,”姜恒暖和起来了,便懒洋洋的,“聊聊天罢。”
这些日子里,他不是赶路,就要看病,白天为整个村镇的百姓诊断,晚上还要借着油灯书写记载,常常到半夜三更,困得倒头就睡。
“嗯。”界圭随口说,“聊天,很久没有人和我聊过天了,挺好。恒儿,你想聊什么”
“我真的长得像我小姨吗”姜恒好奇道。
“来雍都前,你该先易个容的,”界圭答非所问,注视姜恒面容,显得有点烦躁,说,“罗宣将易容术教给了你,怎么这么不当心”
“这有什么关系”姜恒茫然道。
“算了,”界圭说,“说得对,都是命。”
姜恒“”
界圭想了想,又说“嗯,你笑起来,有点像她。”
“我娘笑的时候应当也这般。”姜恒说。
“不是的,”界圭说,“昭夫人我见过,莫要欺负我没见识。”
姜恒忽觉好笑,界圭的回答怎么总是与他不在一个地方。
“小姨是怎么样的人”姜恒又问,“她很温柔吗”
“挺好的,”界圭说,“我与她说话不多,想来是罢。我与你表舅,嗯,是表舅罢与汁琅要熟稔些,我俩是一起长大的,就像你与你哥一般。”
姜恒点了点头,界圭又道“他与你小姨成婚以后,我便不怎么在他身边了,换了耿渊陪他。再后来,耿渊也走了,我正想回去,不过与琅儿怄气,他召了我两次,我只是不理,心想下一次罢,再下一次,我就回雍宫,依旧像从前一般。如果那天我在,也许他就不会死。”
姜恒皱眉道“他汁琅不是病故的吗”
界圭淡淡道“是吗我不知道,宫中说他着凉了,服下药,早早地就睡下了”旋即他从回忆里惊醒了过来,改口道“我要是在,便不会让他着凉,嗯,是这样。”
姜恒看着界圭,界圭的眼神有点恍惚,片刻后,姜恒伸出手,轻轻地按了下他的头。
“不是你的错,”姜恒说,“别放在心上。”
界圭笑道“谢了。”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姜恒又说。
“是个漂亮的人。”界圭说,“姜太后收养了我,将我带到落雁城。雍人都将我当牲口使唤,唯独他,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