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辞越一手牵着老牛,还得腾出一只手来牵着那只作乱的手。
眼前梦境般的画面好似模糊了朦胧了,纪筝不甘心地揉了揉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临睡前他最后听到了一句。
“我错了,已经错过了,我再也听不到那种声音了,不会冒犯你,更不会锁着你了,我放你离开你愿成亲,我们便是一家人,你不愿成亲,我们也依旧是一家人。”
“我已经没有别的家人了,我们只有彼此,所以我会一直用家人的身份等着你。”
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骑牛太累,纪筝被抱着放到厢房的褥子上,转了个身没有醒来,又继续接着睡了。
夜里一柄伞又缓缓拂过他的面颊,如法炮制地夹在两个人的身体之间,遮过头顶。
没下雨啊
纪筝辗转茫然,他目光弥散地半眯着眼,盯着那顶蘑菇盖的内侧。
不一会儿,耳边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水珠滴答声,屋里又下雨了。
他嘟嘟囔囔“你一来,雨季都提前了再将就一晚,明天必须叫原明给修好。”
“快睡吧。”
他认命地点了点头,靠着身旁一个人形暖炉,犹如一只猫,蜷着身子在伞下睡了。
结果翌日起等他起来,伞和人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屋里一角的青瓷盆里盛满了水,可能是昨夜接下来的漏。
但纪筝再一出门,又是一愣,屋外正是太阳天,地上不仅没有一丝夜雨的痕迹,反而昨天带着泥浆的积水都已经被晒了个透干。
那些个西窗烛影,雨打芭蕉的记忆倒也没有荒唐不正经,但却足以让他又羞又恼,一场梦他一厢情愿黄粱一场荒唐大梦
他心底自嘲暗笑一声,表面故作平静问他,“房顶修好了”
原明摸了摸头笑道“小公子,那玩意没那么好修,我也不是专业修屋顶的,不过放心,我们走之前一定给您弄好不然您一个人住要怎么办啊”
就是他这保票打完的当天夜里,那把伞又来了,这一回雨声真真切切地敲在他的耳畔,像是局部阵雨,永远只在他的房顶上。
明辞越也像是单纯来撑伞的,不越矩不违礼,不给纪筝半点理由将他推下去。
渐渐的,纪筝都要接受了,似乎真的有一朵每天夜里哭泣的乌云,只属于他们的头顶,他们不得不度过一个漫长而漫长的雨季还是一个他二人专属的梅雨季。
不知道明辞越何时会走,也不知道梅雨季何时会离开。
这种感觉,纪筝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逐渐接受了。
可第二日下午,纪筝经过屋后,见原明从屋檐上翻身下来,他本想过去打招呼问他修得怎么样了,便听到他隔着窗与明辞越的谈话。
两人警惕,依旧是用的方言谈话,但这些日子下来,纪筝已经跟着学会了不少词了,虽不会说,但他听得懂那些,比如“今天”,“水道”,“该走”,比如“再等等”,“夜里清晨”,还有“小蛮”。
纪筝突然就联系起来为何清明那日的积水翌日就能下去。明辞越乘官船往南走,沿着他新修通的这条水道,不是为了来见他,更不是为了来回乡祭拜,他只是来监工督促,例行公事。
而今水道修好了,积水下去了,明辞越也就要离开了。
纪筝恍然,原来这朵云真的有要离开的那一天。
夜里一过子时,那雨又准时上岗了,伞飘过来,人也紧靠过来。
纪筝以为明辞越多少会知会他一声,然而他等来的只是逐渐平稳放松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