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夜晚,明辞越在屋里,为他撑着一把油纸伞。
他们有过太多的纠葛与缠绵,难得平和,能听见对方呼吸声的距离,却什么也不做。
明明只是清明时节,这屋外的雨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像是他二人不约而同的到来,催促来了整个淮水沿岸的梅雨季。
屋内的雨打在伞面上,轻缓又治愈,本是最为催眠的,但纪筝却又彻底失眠了。
他装着昏睡翻了个身,眯起眼想看男人睡没睡着,可甫一转头就正对上那条碍眼的白布子,惹人心烦。他根本看不出明辞越睡没睡,更不知道他心底藏些什么。
其实之前说对视时会冒犯他内心,纪筝也不是平白吃亏,他总能看得到明辞越沉沉眸色下的不平静,喷薄欲出的渴望,野性,热烈与躁动。
只是他费尽功夫才弄明白,那些竟不是冲着皇位的,全是针对他的。
而现如今,遮住了双眼,男人其他坚硬而冷淡的五官线条清和了许多,总有点神像的意思。
纪筝把手伸过去,伸到伞面下,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没得到任何反应。
他顿了顿,不甘心,又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把脸靠过去,唇就悬停在白布上方,眼睛向下微瞥,仔细观察着明辞越的一举一动。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黑夜里的伞叶缓缓变化了倾斜的方向,将下坠的水滴一律引去另一方向。
忽然之间,他唇瓣下的白布轻轻颤抖了几下,似乎是睫毛在动了。
纪筝迅速回身躺好,紧阖双眼,收回心思,尝试入睡。可紧接着床边传来了几声闷咳,又是几声,偏生那人还在努力抑制,声音听上去分外可怜,听得他不禁拽紧了自己的被脚。
纪筝憋了一会儿,冷声道“回去睡吧屋里打伞,长不高。”
明辞越回道“臣已经不会再变了。”
纪筝撇了撇嘴“你不长,我还要长呢。”
“是了,三年圣上似乎都能挨到我的耳侧了。”明辞越笑了,又顿了顿轻声道,“再三年,就可以超过我了。”
纪筝闻言冷下脸色,转过身去,没过多久双方的呼吸声都平稳下来,分不清谁在装睡。
这南方的倒春寒一下子冷起来绝不是开玩笑,纪筝自己统共只有两床被,一床在这里,另一床眼下还在正堂那屋。
但他可怜明辞越做什么,那是现今大燕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对,应该算是万人加一人之上可这人竟会消瘦,会苍老,付出了自己的整个正盛年华为他撑伞,一撑就撑过了整个漫漫少年期。
纪筝往里侧挪了挪,在狭小的床上余出一人的空。
明辞越没接下暗示,没有动。
这人还固执着自己的侍卫身份呢。
纪筝无奈,只得打了一个喷嚏,装模作样地在潮湿被褥下瑟缩几下,孤零零地蜷缩,像一只被大海遗忘在沙滩上的虾米。
他也会咳嗽,咳得更加楚楚可怜。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身边一重。
可纪筝却瞬间皱紧了眉,他能感受到身边肌肉的劲道虬结,十分克制,似乎将惊人的力度集聚隐藏在体内,周遭是男人特有的热量,像个大火炉似地,没过多久就烘干了水分。
纪筝
这是一个唇色苍白,眼瞎早衰,咳嗽不断的人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