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知道的人回答不了,知道的人也回答不了。
阿娇想,她或许可以回答。
只是恐怕,她的经历不太具有代表性。
当她翻越过雕栏时,她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自刎、白绫、毒药,都不行。
倒不是她怕自己受不了罪,而是这些都太费时,她怕来不及。
唯有坠楼,是最快的办法。
“砰”地一声,瞬间落地。
沁凉的晚风和惊惶的呼喊,从她耳边飒飒而过,溶漾进无边无际的暮色。
极速的坠落中,甚至感觉不到一点身体的重量。
她变地很轻盈,很虚无。
唯有心脏,跳地隆隆作响,很不肯安静。
大抵是想到触地时的巨痛,而本能地紧张和害怕吧。
可忐忑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如预想中的轰然落地。
她觉得有些奇怪,望楼就是再高,不也应该转眼坠地吗
又过了好一会,还是没有落地。
她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朝下望去。
然后
她惊诧到头皮都发紧了。
绿水粼粼,碧漪涟涟。
触目所及,全是水。
空明澄净,一碧无际。
嗯
这怎么回事啊
阿娇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望楼周围哪有湖
还是这么大的湖
就是整个长门宫,都没有这么大的湖啊
不等懵怔的她多加思索,她便先扑通一声,被砸进了这万顷碧波中。
寒凉的湖水不由分说地倒灌进她的鼻口,呛地她咳嗽连连,本能地划水挣扎起来。
她的身体很轻,可湖水很重。
宛如被一床又一床吸饱了水的棉被缠裹上身,纵使她再努力地挣扎,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徒劳无功。
她很快就乏了力,手脚划动地越来越慢。
身体开始慢慢地,一点点地,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每喘一次气,嗓子都火辣辣地疼,直烧地慌。
在寒凉砭骨的湖水中泡地久了,起初还觉得冷地疼,后来便麻木了,仿佛这躯体已经与她无关了。
无关
是啊。
确实已经与她无关了啊。
她忽然意识到:随便眼前局面如何离奇诡异,又关她什么事呢
于是
她放弃了所有的抵抗,顺从湖水的意志,任凭它肆意地吞噬着她。
仿佛有一双巨大却无形的手,缓慢而有力地遏制住了她的喉咙,一点点地让她窒息,一点点地让她失重,一点点地让她旋转。
她的世界,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模糊。
所有的一切终于渺漫虚无,不复存在了。
她总算得到了永久的解脱。
她很高兴。
她不想做陈阿娇,很久了。
可她没高兴多大会,便高兴不起来了。
仿佛才睡下不久,迷迷糊糊地,整个人昏沉又敏感。
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感官无限放大。
同时意识又很涣散,随时都将一头栽入酣沉的睡梦中,一觉到天明。
而偏生就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