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浓墨重彩的篇章。
所以他施行新政的时候,他要的是她的支持,而不是在窦太皇太后打压他时,劝他说王母是不会害他的。
他们如同两只困兽,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而在其期间,卫子夫又为刘彻生下了两位公主。
阿娇悲哀地觉得,刘彻离她越来越远了。
远到她快要看不清他的脸了。
终于在元光五年,秋七月的乙巳日,她真真正正地迎来了她人生的第一个分水岭。
刘彻使有司5赐策书6给她,曰“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7”
寥寥数言,却如平地惊雷般击穿了她。
她的心脏都被震地骤然停滞了一下,而后浑身的血液齐数往上逆流,冲地她整张脸都白了。
眼角眉梢,俱都如冬末的残月一般,白得惨淡而冰冷。
脑子也木掉了,耳鸣目眩,迷离恍惚。
但还好心底尚留一丝清明,知道现在不是她绝望崩溃的时候。
僵直的唇舌顿了又顿,终于艰难地抿出声来“废后便废后,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只是,吾8还要见陛下一次。”
没人敢说不,就连主审她巫蛊一案的张汤也不敢。
于是,宫人匆匆领命而去。
但半个时辰后,却只带回了一句“后虽废,供奉如法,无异上宫也。”
呵
供奉如法
他以为她所求为此吗
阿娇攥紧了手中的策书,直攥到手指关节微微发白,方才勉强又启开了唇“再去。”
再去,也是不见。
不见,便又再去。
如此反复,活活从白天熬到了黑夜,还是不见。
她终于心灰意冷地闭了闭眼,硬撑着吩咐道“楚服,把皇后玺绶取出来,交给张御史吧。”
语未毕,便想起楚服已在今晨被枭首于市了。
于是,两行清泪终于夺眶而出。
第二个分水岭,则在元朔元年,春三月,甲子日。
是日,宜嫁娶,订盟,纳采,会亲友,祭祀,入宅。
是日,天子继立皇后卫氏。
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诏曰““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据旧以鉴新。其赦天下,与民更始。诸逋贷及辞讼在孝景后三年以前,皆勿听治。”
而阿娇作为幽闭在长门宫中的前废后,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她本以为,这不过是又一个平淡且乏味的春日。
是日,暴晴。
天方破晓,便照得云窗上流离烂漫,满室生辉。
阿娇很早便醒了。
自从被废黜后,她的觉便一天比一天少。
但她每每都要生熬到宫人叫起时,方才佯装昏沉醒转。
长门宫中的日子很无聊,或者说她变得很无聊。
她对从前充满热情的各种玩乐,丝竹、歌舞、投壶、蹴鞠、弈棋、百戏、杂耍等等,半点都提不起兴致来了。
她只是日复一日,雷打不动地登上长门宫中最高的那栋望楼,昂首远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