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天早上,他却没来由地被一阵忽如其来的空虚感带入了久违的噩梦中。
梦里他还很小,独自蜷缩在床跟衣柜的空隙间,睁着眼等天亮。一个人的夜晚令他无比恐惧,他害怕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害怕尾随在他身后的那些快门忽然出现在空洞洞的窗户外,对着他咔嚓咔嚓,他只好用被子裹着头,抱着他的枕头,给自己营造一个有人陪的假象。
他每天数着秒等待窗户里照进的第一缕晨光,只要天一亮,外面的世界就会丰富起来,车鸣声、叫卖声、邻居家小孩的哭闹声、狗叫声声音越杂乱,他就越觉得安全,只有不害怕了他才能睡着。
可这天早上临睡着的时候,他被忽如其来的一声异响给惊醒了,这沉闷的响声仿佛给热闹的生活摁下了暂停键,周遭顷刻间变得死一样寂静。
不安与恐惧再次席卷而来,他抱着枕头瑟瑟发抖,就在他的神经快要崩断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彻底将他岌岌可危的幼小世界震塌。
有人跳楼了
有人跳楼了
有人跳楼了
项寻猛地睁开眼,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被子都抱在了身前,原本有些热的后背又空又冷。
就如同昨天晚上他莫名其妙地睡着了一样,此刻莫名其妙地无法忍受身下的这张床,他翻身而起,逃也似的去了卫生间。
用冷水洗了几把脸,又把头发都打湿了,他撑着水池子站了好一会儿,才在冷水的刺激下逐渐平息。
出来时刚好项晚进门,她来送早饭的,也带了粥,项寻一看见粥就难以避免地想起了昨晚上,他跟骆寒因为一碗粥记上的那笔糊涂朋友账。
“哥,谁送的粥啊”项晚发现了骆寒送的粥,打开保温壶看了看,“嚯,还挺香,比我买的香多了,还有温度呢。”
项寻搓搓鼻子,说“朋友送的。”
“朋友”项晚看着她哥乐,“哥,你难道不知道这年头但凡笼统归为朋友的关系通常都不是那么回事吗”
项寻“”
项晚又接茬给了她哥一刀,“尤其是不能跟亲人讲的。”
项寻“”
“寒哥就说寒哥呗,跟我还藏着掖着,我又不会卖了你们。”项晚那脑袋瓜稍微一想就猜到了,“人家寒哥昨天忙前忙后的,还不配有个名字”
“那是因为你太八卦,烦人知道吗”项寻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提骆寒的名字,“朋友”俩字顺着嘴就说了。
最终,他将这归咎于他妹太八卦,他不想说出骆寒的名字完了再跟她解释一通。
项晚“哦”了一声,“我是八卦,那我怎么不八卦你跟窦乐呢”
世上为什么会有妹妹这种生物
项寻还没能从“因为骆寒走了而产生了空虚感从而做了一场噩梦”的泥沼中挣扎出来,又被他倒霉妹妹兜头一闷棍,简直要招架不住,只好使用暴力把项晚赶出了病房。
人是赶走了,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当初他能无所谓地跟窦乐交代了他跟骆寒的床友关系,而现在不想跟项晚坦白,并不只是因为他妹八卦。
他跟骆寒之间,原本可以单纯地归结为炮友变朋友,却因为掺杂了一碗粥,还有半夜安睡之后变得有些复杂。
那碗粥结结实实戳了他的心窝,让骆寒在他心里的位置变得比普通朋友厚重一点,可又没到窦乐那种随时可以开玩笑互损的程度,所以他俩之间的朋友关系才难以归类。
归不了类那就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