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的四月,在历史老师的带领下,全班再一次来到卡波迪蒙特公园。
参观流程结束,所有人走出王宫博物馆,来到一片草坪。
碧浪翻滚,美得令人心口发慌,却不及乔鲁诺那双翠眸的万分之一。
少年被班上的女生团团围住。
“法国民间有一项传统,女孩要放飞一次瓢虫,”索菲亚捏着一只刚抓来的七星瓢虫,上身偷偷往他的方向倾斜,小声解释,“瓢虫最终飞向的那一个男孩,就会成为女孩的丈夫。”
两年间,乔鲁诺的五官长开了,身高也抽条似地往上窜,青涩与稚嫩逐渐蜕变为惊心动魄的绝丽。
“很抱歉,我已经有一只瓢虫了,并不需要第二只。”
少年站在她们中央,指着自己胸前别着的那只蓝色瓢虫胸针,语气柔和如暮春之风。他是神明最完美的作品,没有人能找到半点瑕疵。
女生们红了脸,纷纷扔掉了手中抓来的瓢虫。一群女生继续围着他谈天说地,偶尔得到对方的两句回答便会欢呼出声。
像是见到或是想到了什么,乔鲁诺脸上的微笑突然一僵,天地间的嘈杂声被瞬间抛到脑后,他的目光凝固于远处的一角,久久不曾移开,时间仿佛静止于这一刻。
原先,海因娜坐在附近的一棵橡树下休息,怎么努力也屏蔽不掉女生们百灵鸟般的笑声,顿时烦躁无比,把手上的博物馆宣传册撕成两半,起身走向更远处。
她寻了条长椅,半个身子靠在扶手上,从书包里拿出一板四个的布丁,撕开其中一个的包装。
香浓的鸡蛋牛奶混合着焦黑的糖浆,无论布丁有多甜,暗藏其中的那一份焦糖的苦味总是阴魂不散。
海因娜胃口尽失,草草吞下这一颗布丁,靠在木椅上双目望天。
骄阳耀目无比,烈烈之光何等辉煌灿烂,却永远不会属于她。
肩上被咬穿的旧伤虽然愈合已久,却依然保留着很大一片淡粉色痕迹,这里的肌肤不复曾经的白皙无瑕,有时还会隐隐作痛。
她闭上了眼睛,呼吸越来越沉,模模糊糊的思绪越飘越远。
这些年,她的身上总是不停增添一些淤青。
一切要从两年前圣诞假期结束说起。
那天早晨,海因娜坐公交去学校上课,路上心不在焉,最后迟到了。
当她踏入教室时,阿贝赛先生通知她,座位换了。
乔鲁诺不再是自己的同桌,他和保罗的座位挨在一起,离她很远。
这样也好,海因娜想。
离得远了,不该有的念想应该也会慢慢淡下去吧。
接连几周,她都没有找过乔鲁诺。也许她心里是愧疚的,对不起他的心意,更后悔将发高烧的他丢在冰冷的家中。
她开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回忆那个圣诞,不要再去看乔鲁诺一眼。
她怕自己一旦看到那张美丽的脸,与黑暗同归于尽的决心便会产生动摇;她怕某一天敌人找上门,将少年的血肉一条条撕下,在她的面前陈列。
时间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不过才一个月而已,海因娜发现,对乔鲁诺满怀怨气的保罗竟然奇迹般改变了态度,与他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一个月过去,没有人,再也没有人在她的抽屉里放鸢尾花包装的榛子巧克力了。
她开始注意起班上的其他人。
凡妮莎和索菲亚总在上课时回头偷看乔鲁诺,下了课还会找尽理由攀谈,请他来给她们讲题目。
每次,海因娜都会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