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这件事,黎秀兰的脸色就变得不大好,她干巴巴地“嗯”了一声,“她和她女儿搬到严市来了,说过来看看。”
赢秋吃到了包子里的肉馅,又咬了一口,说话就有点含含糊糊的,“您把她赶出去啦”
“她说的那些话我不爱听,再说了,你这眼睛是怎么受的伤,她是来了,可她那女儿呢要不是她那好女儿,你的眼睛能成现在这样”黎秀兰的喉咙有些发干,即便是一口粥喝下去,可当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这个眼睛里没有一丝神光的外孙女儿,胸口就好像聚着一口气,密密地压在心脏上,有点闷疼,“亏得她还是你表妹,你出了这样的事,她来看过你几回一回都没有”
“她来看我,我的眼睛就能好了吗”赢秋放下勺子,弯着唇角,冲着眼前那一抹模糊不清的影子笑,“反正已经这样了。”
黎秀兰却忍不住眼眶泛酸,她连粥也吃不下去了,捂着脸忍了半晌,那张携满风霜,皱纹丛生的脸紧绷起来,最终她只能颤颤巍巍地说一句,“小秋,你的眼睛会好的。”
这样的一句话,黎秀兰这一年多来已经说了很多回,越说便越无力。
她想要安抚赢秋,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赢秋伤了眼睛,这对于他们这个本就支离破碎的家庭来说,无疑更是一重雪上霜。
“外婆,”
赢秋捏着半个包子,那张白净漂亮的面庞上仍然挂着笑容,“没有什么是习惯解决不了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我也不会觉得难过了,您和妈妈也不要难过。”
除了医生,或许再没有人比赢秋更清楚自己的状况,曾经在她的视线里如此清晰的世界,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慢慢变得模糊不清。
或许有一天,她连外婆的模糊的轮廓都会看不见,从此眼前只有一片虚无的黑,而她也或许会在越发漫长的时光里,逐渐忘记颜色,忘记光芒,忘记所有人的脸庞。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无论多么绝望,多么难过,她也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糟糕的现状。
因为改变不了,所以她就只能接受。
自从眼睛受伤后,赢秋的耳朵反而变得越发灵敏,她也听到过很多邻里关于她的惋叹声,而为了让她远离那些声音,外婆和妈妈带着她离开了庆沣镇,搬来了严市。
她们为她已经伤神太多,而赢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再因为眼睛的事情而难过。
一顿早餐黎秀兰是吃得没滋没味,可赢秋却连吃了三个包子,一碗粥也都喝光了。
等黎秀兰洗完碗,走到院子里,就看见赢秋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背影单薄可怜,乌黑的发辫垂在身后,此刻她正捏着半块饼,摸索着往下探时,躺在她脚边的那只毛色发黄的小狗就摇着尾巴站起来,张嘴咬住了那块饼。
然后她弯起眼睛笑,又用那只手往下去摸小狗,小狗也把脑袋往她手掌蹭。
也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她就本能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外婆,这有只小狗跑到我们家来了”
黎秀兰站在那儿,望着外孙女儿的笑脸时,她也扯了扯唇角,应了一声,“嗯。”
“它是什么颜色的它长得可爱吗”赢秋迫不及待地问她。
“黄色的,它长得很可爱。”
黎秀兰走过去,也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然后抬眼时,她的眼眶分明有点发红,可赢秋却看不见,“你要是喜欢它,咱们就把它留下来。”
“小秋,我和你妈妈给你请的盲文老师,今天就会来。”黎秀兰又说了一句。
即便黎秀兰再不愿意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