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上下虽不敢明着交头接耳,心里却无不震愕。
随军之幕僚文吏, 则是震惊之余,更觉振奋。
他们不由得互看一眼, 都在彼此眼中读出了志在必得这四字。
梦寐以求的机会终于来到, 他们岂会愿意拱手让于他人
须知楚营幕僚颇众,大都是不折不扣的诸侯子。
他们不惜背井离乡,屈膝侍奉项王,所求不外乎是有朝一日得以仿效诸如苏秦、张仪一流的纵横家通过往来游说、出谋划策,于世间呼风唤雨,操控天下大势变幻。
君主大业得成,他们也可随龙腾而上, 实现毕生抱负,得以青史留名。
之选择追随项王, 除楚势最强、霸王声誉最高外,还因天下诸侯多好擅领兵作战的悍将, 而普遍瞧不起儒生文士者。
唯有项王脾气以暴戾著称,对他们却温和有加,以礼相待。
只是叫他们失望的是,这份礼遇背后, 却也意味着重武抑文,不受重用。
不想这偌大危机当前, 惯来冲动蛮勇的项王竟破天荒地沉下气来,愿先遣说客使计, 着实叫他们惊喜不已。
待仔细一打听, 劝动项王变换心意的又为那忽然而至的吕将军时, 他们顿感恍然大悟。
果然还是那位吕将军在中说项
范增经一番精挑细选,最终择中盱眙人武涉等三人。
他们苦苦等候多年,终有出头时机,自都跃跃欲试,踌躇满志。
若非筹备尚需时间,他们恨不得连夜出发。
现也只等明日一早就带上各自人马,前往各国境地,以求早日求见诸王了。
众人刚一出发,吕布那营帐中却迎来一张生面孔。
“吕将军,”夜深人静,吕布还一脸苦大仇深,独自对着身前那张从憨王处讨要来的粗略舆图陷入沉吟,卫兵忽报道“陈信武君求见。”
“啥玩意儿”这舆图上诸多关隘标得繁杂,吕布看得眼前昏花、心烦不已,一听是个从未耳闻的名号,顿时想也不想,径直不耐烦道“不见。”
卫兵被这斩钉截铁的答案砸得一愣,也不敢问询,遂小声回了求见那人。
不料那信武君却未就此离去,而是再请卫兵通报了句话“信武君言,将军心存烦扰,他或可谋划一二,排忧解难。”
吕布拧紧了眉,虽不怎信这屁话,但也听出对方是铁了心要见自己一面了。
遂挠了挠头,将研究了半天的舆图随意一合,沉声道“请他进来。”
话音刚落,那位陈姓信武君便已掀帘入帐。
吕布坐于主位上,微抬了眼,一双虎眸光芒锐利,直勾勾地打量着他。
这人虽着文官制式的长衫发冠,却身形长大,相貌堂堂,任谁看去,都是位能叫眼前一亮的美丈夫。
唯独因生了一对微微上翘的狐狸眼,少了风清明月的俊朗,而多了几分智黠与风流。
此人泰然至前,微揖一礼,唇角微微扬着“平见过吕将军。”
“坐吧。”
吕布淡淡瞟他一眼,并不怎欣赏这副一瞧便满肚子坏水的皮相,随意道“有事不寻大王说,却来见我作甚”
陈平莞尔一笑,开口却是直截了当“平跟随项王数载,虽未受薄待,谋亦不受用。而吕将军非但才智过人,且胆略出众,敢于屡屡犯言直谏。闻此,平方厚颜前来,只求斗胆一试。”
这话固然不假,背后缘由却绝非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