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非合掌施了一礼，道“圆意今日有事，由贫僧代他来。”

    若算起辈分，圆意得管他叫“师叔祖”。尽管他不说，店主也看得出这个年轻和尚在寺里的地位约莫不低，殷勤地忙活起来。

    拭非转头道“你去帮店家一把罢。”

    罗慈猝不及防被点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反问“我”

    拭非淡定点头“你。”

    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小和尚竟也学会指使他做事了

    罗慈颇感新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挽起袖子就加入正在搬粮食的小伙计。

    店家见了连忙来拦，“诶唷，公子使不得，可使不得”

    拭非微笑道“檀越不必忧心，他别的长处没有，力气大得很。”

    罗慈一气儿单手拎起三大袋米，在两个小伙计的钦佩眼神中放到板车上，闻言哼了一声。

    谁说他别的长处没有没看见店家的女儿正在后头掀了门帘，红着脸偷瞧他吗

    有罗慈加入，东西很快就搬完了。拭非交付了剩下的银钱，正要赶着驴子向外走，就见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雪下得很快，不一会儿雪片就变得有鹅毛那么大。

    街上跑过几个不知谁家的孩子，穿着厚厚的衣裳，手里拿着糖人儿，又蹦又跳笑得开心，伸出小小的手掌去接雪。

    罗慈也伸出手接雪，低头舔了一口，冰冰凉凉的。

    小和尚在一旁看着他，眼神温和柔软。

    店家揣着袖子站在门檐下，笑得喜气洋溢，“瑞雪兆丰年啊”

    他们向店家借了两顶斗笠，戴上便赶着驴车往回走。拭非回到山脚还了车，将采买来的所有东西放进乾坤袋，两人自行往山上去。

    山间已有了厚厚一层积雪，两人如飞鸟般向上掠去，不留下丝毫痕迹，不多时便到了悬悲寺。

    山寺古刹，寒林飘雪，说不出的庄严肃穆，罗慈在寺门前停下脚步。

    拭非知他不愿进去，道“你在此处等我片刻，我进去放了东西便出来。”

    罗慈叫住他“拭非。”

    他很少这么正经叫小和尚名字，拭非停住脚步看过来。

    罗慈笑了笑，道“我得走啦。”

    拭非眸光微微一凝，很快如常颔首“好。”

    罗慈从乾坤袋中拿出两样东西递给他，“这是因缘镜，这是离火珠。这两样可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你能替我保管吗”

    拭非垂眸看他手中之物，没有伸手接，平静问道“此去很险”

    罗慈偏了偏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讲“一着不慎，身死道消。”

    小和尚没说话，山间落雪声越发簌簌，很快落满他的斗笠。

    罗慈伸手拂去他眉间霜雪，开玩笑道“小和尚，我可把我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啦，别冷着张脸好不好”

    拭非静静接过因缘镜与离火珠，抬眸道“珍重。”

    罗慈笑着点点头，倒退着往后走了几步，他抬手破碎虚空，看着小和尚的脸消失在眼前。

    魔界，天罚雷劫至。

    罗慈抬头看了眼天空，勾起一个倨傲而不屑的笑。然后他带着笑容，纵身跳进尸山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