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慈厚着脸皮在拭非隔壁的禅房住下了,房间里头空旷冷清得跟雪洞似的。小和尚从小就不会在物质条件方面厚待自己,如今越发过得像个苦行僧。
罗慈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翘着腿躺床上,在一片黑暗中听雪,越听越凉,听了个寂寞。
小时候他陪太奶奶在悬悲寺住了小半年,冬天的时候也听雪。不过那时候是和拭非一起,两个小人儿坐在一处,靠在窗边,室内温暖如春,屋外夜雪簌簌。他把糖果蜜饯分给拭非吃,小和尚皱着眉想拒绝,然后被他一把塞进嘴里,威胁不准吐出来。
他伸手去接雪,伸出舌头舔,冰冰凉凉的,还带一点甘洌的甜。
就像小和尚的味道。
想到这处,罗慈是躺不住了,觉得自己好可怜,心上人就在隔壁,他为何要一个人孤枕难眠
罗慈一下次从床上翻身起来,悄无声息地推门出去。
这禅房简陋得很,连个门锁都没有,不过这深山老林的,估计拭非也没什么需要锁门保管的东西,因此门扉都是直接掩着,颇有些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味道。
小和尚的屋里也没亮灯,罗慈轻悄悄推门进去,还没等一只脚踏入,屋内就哧地亮起一盏油灯。
拭非趺坐在空无一物的床板上,有些不解又警惕地瞧他“你来做甚”
罗慈索性大方推门走进去,反手掩上门,借着幽微的一豆灯光靠过去,笑得像只勾人的妖精。
“大师,夜深露重,孤衾寒凉,可一同歇息否”
然而被勾引的大师并不为所动,闭目平静道“檀越请自重。”
罗慈往光溜溜的床板上一躺,侧着身子撑头看他,问“你就这么打坐打一个晚上”
拭非不理他。
罗慈无聊,牵起铺在他眼前的雪白衣摆,用手指慢慢捻着玩。
这样子听雪,仿佛也不寂寞了。
但屋里毕竟太安静,他又睡不着。和尚不理人,他闲得手贱,突然扯住那片衣角,用力一扯。
拭非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扯得身子一歪,终于睁开眼睛,琥珀般温润的眸子瞧过来,无奈道“又作什么妖”
罗慈凑过去,将下巴颏往和尚大腿上一放,由下而上地笑盈盈瞧着他,道“睡不着,给讲个故事嘛。”
拭非垂眸望他。
从这个角度,魔尊一张俊俏逼人的脸显得尤为英俊,长眉沉沉压着凤眼,眼角像是藏了一把呼之欲出的小勾子,着实心机。
他扮女相时本就很美,恢复男儿身后,精致俊美又不乏英气,像是一把寒夜出鞘,锋利凛冽的窄刀。
拭非心里很轻很轻地动了一下,轻得仿佛月夜下开了一朵昙花。
和尚试着把袖子拽回来,罗慈说什么都不放。拭非被缠得没法,问“你几岁了”
罗慈枕着小和尚的腿,漆黑的发铺在雪白僧衣上,捏起嗓子笑眯眯道“阿鸾五岁呀”
个不要脸的老魔头,直接把自己凭空年轻了一百岁。
饶是拭非定力深厚,都被他噎得无语片刻,叹了口气道“你先躺好。”
罗慈得了便宜也不卖乖,听话地松开僧衣,把脑袋从小和尚腿上挪开,贴着他侧身躺下,用胳膊当枕头。
拭非平日看得多是佛经,阅读面并没有涉猎到话本之类,艰难地在脑海里寻寻觅觅、挑挑拣拣,才终于从记忆深处翻出一个勉强还能称得上故事的故事。
“五指山下有一对老夫妇,生下一只蛤蟆,它晚上脱去外皮变成俊俏后生,白天又恢复原形。他练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