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茶茶走上前,将腰封重新解开。
“将五色南珠冠也摘下。”杜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王妃岂可如此,宽衣卸冠皆有时辰,是要记录在册的。”郑嬷嬷压着怒气,“王妃难道不知,此举若传出去,有拂信王殿下颜面。”
“重得慌”杜若冲茶茶蹙了蹙眉。
“王妃忍一忍,马上便好。”茶茶宽慰道,稍后才回过郑嬷嬷,“嬷嬷若不说,外头谁能知道。难不成还是我们自个出去不成”
“话不是这样说的”郑嬷嬷见这主仆两晾了她半天,现下总算搭话了,便正了正脸色,拿乔开口,“这尊敬是从心底出,发自肺腑,断不是做给外人看的。奴才侍主,妻子奉君,都是一样的道理。这是信王府,殿下便是所有人的主子。”
“嬷嬷说得对”杜若面上浮起一点笑意,却未盈入眼眶,“所以,不尊敬,也是发自内心的。”
“太尉府有教引姑姑,来时教了本郡主规矩。”杜若拂开茶茶的手,自己将五色南珠冠的耳绳解开,“可是本郡主不愿守。”
“王妃此话”郑嬷嬷还想说些什么,然随着杜若头冠卸下的那一瞬,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张着嘴,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连带茶茶,亦愣住了。
大魏风俗,出嫁女皆挽发盘髻,以发髻饱满牢固彰显日后婚姻之和谐可靠。民间亦有“新婚夜不散髻,翌日如初到白头”的说法。
今日,给杜若梳妆盘髻的更是宫中手艺一流的嬷嬷。既显皇恩,又寓彩头,梳的发髻定是万分牢固稳定
毕竟,信王殿下问鼎储君位,已是公开的秘密。是故新妇从头到脚、一点一滴妆容衣饰皆马虎不得。
却不想,随着杜若五色南珠冠卸下,哪里有什么发髻。
夜风临窗,烛影摇曳,唯见她三千青丝如瀑滑下,覆背而垂。
“王妃,您、您的发髻”然郑嬷嬷还未问出口,便更惊愕了,“您眉心”
方才顾着礼仪,又因发冠珠帘的遮挡,郑嬷嬷也未曾在意,此番确是看清了,杜若眉心竟未饰花钿。
青丝不盘髻,眉心不饰钿,分明就是一副少女打扮。
“这、这”郑嬷嬷又急又气,语不成调。
“花轿颠簸,散了发髻。出汗,又晕了花钿。”杜若说得云淡风轻。
“不吉,不祥”郑嬷嬷跌跌撞撞出了喜房,“老奴、老奴要去回了殿下”
杜若懒得理会,只随手丢了发冠,争一刻心宁神爽,让尚且酸疼的手恢复地快些。
却不想,门外一个声音沉沉响起。
“王妃都说了缘故,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杜若没有抬头,她识得这声音,只稳稳握住了袖中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