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轻蔑失笑,终于在眸光起伏中泄露出一丝叫人心底生寒的恨意。
姬朝安瞥见时深吸口气,后退半步,被仆从带离了花园。
在这之后,伯夫人再问他的意思,他便答应了代嫁。
他失去故乡,失去双亲,无牵无挂,宛如浮萍,往日里只想着要奋发,总有一日要将姬朝甯踩在脚下。那目标空虚又苍白,仿佛纸扎的屏风般,不过是强撑面子的索然无味。
见到小世子时,他陡然生出了新目标。他想要抚平小世子深蹙的眉心,为他挡风遮雨,做他的依靠,在飘摇欲坠的朝堂政局中,护住这个走投无路的雏鸟。
就仿佛当年他渴求有人来保护他一样,那些他梦想过的事,他一件件都为小世子去做。
直到成亲当晚,洞房花烛时,姬朝安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天大的过错。
一身喜服、推门而入的新郎,并非当时颓然坐在紫藤花下的败犬,而是那个傲然站立、对着同胞兄弟极尽奚落嘲讽的雄狮。
多年精心调养,高耀的病痊愈了大半。而高槐自九死一生的搏命战事中脱身,那时正身负重伤。
姬朝安才知道自己彻底想左了。
持国公府再风雨飘摇,高泰仍在,便会拼死护着高耀。
他底气十足,有恃无恐,哪里需要一个李代桃僵的妻子帮他。
高耀什么都有。
高槐什么都没有。
高耀仿佛那日站在紫藤花纷纷落花中,连神色都是一般模样,温文尔雅,笑得如沐春风,“你处心积虑代替朝甯嫁进来,该喜极而泣才是。怎么见到为夫,反倒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姬朝安怔怔立在新房当中,望着比他高了足足一个头的高耀,嘴唇开阖,到底心慌意乱地说漏了嘴“怎么是你”
高耀笑得愈发令人沉醉,眼中没有半丝醉意,反倒冷静得犹若雪川反光,他走上前,捏住了姬朝安的下颌,柔声道“怎么不是我夫人何出此言”
手指钳得毫不留力,仿佛要将他颌骨捏碎,姬朝安拼命自救,正想着寻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高耀却倏然松手,似乎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一面擦着手,一面摔门而出。
这一分居,便是十余年。
其间高耀侧妃、妾室,左一个右一个接了七八个进府。
姬朝安反倒乐得轻松,只兢兢业业扮持国公世子妃,操持内务,将妾室们收拾得服服帖帖,渐渐赢得高耀信任。
再后来
再后来,高槐步步紧逼,高耀温和表象渐渐维持不住,在后宅发脾气的次数愈发增多。
直到有一日,高耀突然闯入他房中用强,撕扯间衣衫破碎,狼狈不堪。
事后姬朝安才得知,那一日,高槐对高耀说道“听闻兄长后宅妾室众多,独独冷落嫂嫂,既然如此,不如将嫂嫂送给我,我必定代替兄长妥善照料。”
持国公府视之为奇耻大辱,软硬兼施迫姬朝安以死明志。
高耀倒不迫他明志,却喜欢上对他用强,左一件右一件,撕了不知多少件锦衣华服,以至于姬朝安离府时,穿的还是高槐派人送来的衣服。
那段遭遇被他深埋记忆,装做忘却。
然而那悲凉绝望刻入骨髓,短促一声裂帛就轻易挑开疤痕,露出内里血肉模糊、从未痊愈的伤口。
姬朝安蜷起身子,两手环抱,往竹榻里侧缩去,努力平复慌乱呼吸。
四肢冰凉麻木,一颗心惊慌得险些跳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