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背后抽出短剑,将那道缝隙挖掘扩大,忍着灰土扑面,挤了过去。
对面院中也长满了杂草,甚至比邻院的杂草长得更为茁壮茂盛,险些将房屋遮掩得看不见。
姬朝安耐心在草丛中蹲了少倾,就见到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从大门方向走过来,手里还提着几个沉甸甸的油纸包同一个酒葫芦,隐约散发着酒肉香。
那少年毫无戒心,穿过重重杂草,径直进了破烂不堪的正屋,熟门熟路地穿到一间耳房里,在墙壁上敲打了几下,墙根位置的砖块就往后退去一片,露出个三尺见方的洞口来。
那少年弓腰钻进了洞,顺着台阶一路向下,转了个弯,眼前便豁然开朗,进入青砖铺就的宽敞大屋。
大屋位于地底,虽然宽敞,却难免有点气闷潮湿,墙壁上伸出几个生锈的灯盏,里头的照明宝珠散发着幽暗昏黄的光芒,照出屋中景象。
西侧靠墙软榻上坐着一对男女,正拉着手你侬我侬说着情话,东侧角落放着张方桌,桌上有个方型的笼子,笼栏全是细细的蓝白色的光栅,仿佛隐隐闪着雷电弧光。
笼中关着只巴掌大的灰兔。
蓝色光栅包围下,那小兔子一动不动,唯有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瞪得溜圆,三瓣嘴和尾巴时不时剧烈颤抖,约莫是被什么术法给压制住了。
一个满头白发比院中杂草更蓬乱的小老头儿正趴在桌上,面前摊开纸笔,边细细打量着灰兔,边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奋笔疾书,一身白衣溅了大半墨点。
那少年进了屋,未语先笑,殷勤说道“师父师娘,酒菜都买来了。廖记的烤鸡、朱记的卤肘子和利子,还有风雨楼的桂花糖藕、麻辣麂子肉”
他边说边拆开油纸包,摆在那对男女面前的桌上。
那男子身材魁梧,满脸的虬髯,扫了眼满桌酒菜,点头道“不错,不错,酒呢”
少年略略迟疑,放低了声音,“三元楼的松仁酒每天只卖两坛弟子先服侍师父师娘晨起,去得迟了,没买到不、不过他家的百花酿也”
少年声音越说越小,那男子已经推开怀里千娇百媚的女子,绕出桌子,抬脚朝着少年就是一踹。
那少年在大汉跟前就如同老鹰脚下的小鸡仔似的,挨了一脚,便风卷落叶般摔倒,差点撞塌了放兔笼的方桌。
那老头扔了毛笔,两手托着兔笼底盘,大呼小叫道“轩六刀你小子给我当心些弄坏老夫的宝贝,老夫阉了你”
那大汉笑骂了句“老不死”,抬手提起那少年后衣领往房屋空旷处扔去,上前拳打脚踢,骂道“扁毛小畜生自己无能倒赖起师父了,老子打不死你”
那少年抱头蜷着身子躺在地上,默不作声地老实挨揍,只痛得狠了才会哼几声,大汉打得累了,又狠狠踢了一脚,这次硬皮靴踢在了少年嘴上。
少年嘴唇破裂,他却顾不上痛,忙喊道“撕呼汤西师父当心”
一点血珠溅到靴子上,立时发出滋滋声响,青烟直冒,将靴子腐蚀出一个洞来。
那大汉反应得快,急忙将靴子脱了扔在旁边,恶狠狠瞪了那少年一样“你这废物累赘”
那老头动作快,戴了双不知什么材质的青色手套,取了个黄色小瓷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少年身边,小心翼翼将他滴下的血都接进瓶子里。
少年配合地摆出姿势,血掺着眼泪一并滴落进黑洞洞的瓶口。
老头安抚说道“你师父并非故意伤你,莫要往心里去。”
少年哽咽道“黄先生,我知道,师父是天下对我最好的人。”
血和泪渐渐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