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朝安说到这里,耳根发红,生怕被隔壁兔子听见,朝着放在墙上神龛里的牌位走近两步,声音压得极低,抬手挡着嘴,嗫嚅说道“还、还有,儿子在做他的皇后之前是、是、是他的嫂嫂。”
突然咚咚咚几声木头撞响,骇得姬朝安心惊肉跳,以为父母灵牌发怒,低着头急急道“这等荒唐事,皆因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实非我愿更何况,如今种种尚未发生,做不得数的,儿子绝不会重蹈覆辙儿子不愿再同那二人有瓜葛,只愿重开书铺,洗清爹的冤情”
撞响声仍在持续,姬朝安也回过了神,失望之情再度涌上心头。
果然是他奢望了,这声响并非父母有灵,而是外头有人敲门。
他再恭敬施了一礼,抬起头来,低声重复了一次“爹娘,我一定重开书铺,查出真相、洗清冤情。”
随后,姬朝安收敛了心神,走出正屋,穿过院落,在书铺大门后站住,听门外有男童清脆喊道“朝安哥哥朝安哥哥是我,阿烁哥哥可是受了伤我给你送药来了。”
阿烁名叫马烁,是马老二的幼子。马烁与他百无一用的酒鬼爹不同,在悬空书院念书,天资聪慧,玉雪可爱,十分讨人喜欢,今年才八岁。书院的夫子称他“有大造化”。
虽然马烁爹娘为人冷淡,但这小童却生性善良,常来探望姬朝安,也算是姬朝安的发小。
然而姬朝安听着敲门声,眼神却愈发变冷。
上一世的今日,他被打得头破血流,带着累累伤痕回家,所见者莫不触目惊心,马烁知晓后送来伤药,算是雪中送炭。
然而许是平日里身体太弱,外伤敷了药也不见好转,反倒发热头晕,昏沉了好几日。
全靠马烁每日瞒着爹娘给他带些吃食,勉强度日。
直到诚意伯府的仆人前来送每月补给时发现有异,送他去看大夫。
大夫也只说伤口发炎,开了清洗的药和内服的药,他吃了半个月药才渐渐好转。
然而这一世他不过有点擦伤,先前同马老二撞见时,也不过衣服扯破、发髻乱了,为何马烁依然着急地送了药来
如此一来,当初伤势久久不愈,究竟是他年幼体弱,还是那伤药有蹊跷
姬朝安又想起,槐树里因经商者多,日夜都有巡捕,治安良好,偷盗事件极少发生。
若想偷房契,趁着他昏沉不设防时,由熟人动手,在宅子里一处处慢慢翻找,岂非再容易不过
姬朝安越想越觉心头怒火升腾,然而面上却笑了起来。
不知何时起,他便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处境越是糟糕、心头越是愤怒,笑容便越是如春风拂面,优雅动人。
他左右打量店铺中凌乱昏暗景象,抬脚将几个断腿的凳子挪了挪位置,便去打开门,怡然笑道“难为阿烁记着我,快进屋里说话。”
门外站着个着棉衣、带书生帽的小童,一张脸白生生,两眼又圆又亮,两手捧着个圆圆的白色小瓷盒,正是马烁幼年的模样。
破旧木门一开,马烁顿觉眼前仿佛豁然敞亮,一时间望着姬朝安的面容,怔怔说不出话。
姬朝安虽然血脉粗鄙,是最低等的灰毛野雉,却有着被史官抨击为“以美色乱国”的容貌。虽然尚年幼,也已经崭露端倪,再加上如今笑容舒畅,竟连马烁也看得呆了。
姬朝安含笑自他手中接过小瓷盒,仍是引他进屋,说道“不过一点小伤罢了,倒叫阿烁担心了,你有几个零花钱,怎么买得起这样的药”
马烁仍然呆愣,下意识听话地迈腿,跨入房中,期期艾艾说道“不、不值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