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要上前揪乌墨出来,偏就是好巧不巧地,又撞见了经过此地的方汐容。
方汐容迎面走来时,暗锁的眉头蕴着不悦,正和丫鬟怡之说着话。
触及锦虞侧瞥而来的目光,一丝明显而短促的慌乱闪过她眼底。
一连两日和她在府里碰上,大抵方汐容自己也始料未及。
局促的神情只是一瞬,方汐容随即便镇定下来。
她抿唇,垂首道“不晓得表姑娘在此,汐容多有打扰,这便退下了。”
她正欲折身离开,但锦虞敏锐地捕捉了她的异样。
恭敬一如往日,却是少了分谦卑和讨好,多了些微的怨意。
锦虞漠然沉声“站住。”
方汐容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来,牵抬了下嘴角“表姑娘还有何吩咐”
打量一眼,她今日倒是没有男儿打扮。
但锦虞可没忘记,昨日自己就是跟着她,才一路去到了什么勾栏院的。
“不是说送金吾卫出城昨天跑小巷里去做什么”
面对她开门见山的质问,方汐容一怔,犹豫答道“是另有要事。”
这话,锦虞一点儿都不信。
两道清透且明晰的眸光,落在她脸上“你当我不知道红袖招是什么地方吗”
锦虞微扬小脸,音色明朗“勾栏院,男人夜里欢爱寻情的风月场”
她将某人昨晚告诫她的话,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
闻言,方汐容暗自捏了捏手心。
今日薛娘被官府捕了去,她一打听,才知道昨日池将军到过红袖招,带走了一红衣小姑娘。
这番细想,就知晓和这表姑娘脱不了干系。
兴许是在碧水间扑了个空,此事又因锦虞而起,方汐容心有怨言。
但面上还是微笑道“当时谢统领已离开,汐容便到红袖招,给那儿的姑娘们送贴补去了。”
且不说红袖招的姑娘们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她好歹是太守之女,放下身段就为了做这事儿,简直胡扯。
锦虞觑她一眼“方汐容,你到底寻个像样点儿的理由,再来诓我。”
方汐容眼波一动,还未说话,怡之倒是挺护主。
她颇有傲气地先声附和“红袖招的歌姬舞女对表姑娘而言,或许都是庸脂俗粉,但她们都是可怜人”
锦虞面容冷丽,不善的眼神扫了过去。
身份摆在那儿,怡之一颤,立马闭了嘴。
方汐容本想敷衍过她,见她难对付,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她们都曾是进过宫的秀女,被强破了身,却又得不到名分,残花卑贱,这才入了红袖招的。”
一听此言,锦虞秀眉骤然一紧“怎么可能,我父”
话音戛止,她迫使自己沉住气,“你们陛下节俭爱民,为人高风亮节,怎可能这般欺辱女子”
她振振有词,方汐容听后反而笑了。
“表姑娘身在楚都,有所不知,东帝在位十余年,苛政于民之事不在少次,便拿受灾来说,朝廷从不拨款分文,向来都是克扣百姓粮饷以作支援,民不聊生说不上,但哀怨少不了。”
未出嫁前,王宗之女是不允许去前朝的。
但锦虞虽居后宫,朝堂琐事她日日都有听闻,不论是宫奴所言,还是与皇兄聊起,入她耳的,皆是对父皇的赞赏之词。
然而方才,她听到的却是全然不同的另一套说辞。
盛治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