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屹之差点气昏“他都上画舫了也叫心里有数吗那我进青楼也有数啊”
说完戳了一把温颜。小孩儿不懂画舫青楼是啥,戳一下说一句“就是”
徐行讷讷“哎呀,小寒今天比赛嘛。你们不知道,洛水宴规矩可多,没什么好玩儿的不准乱跑”
徐山长拉住两个不省心的学生,楼孤寒趁隙溜出客栈,独自一人赴洛水宴沈元这些日子行踪不定,今天又不见了。
抵达会场,他最先看的是符修比试。
诸多偏门道法之中,画符耗时最短,不过一个时辰便决出优胜。楼孤寒继续四处观摩。这一轮新出炉的丹药品质似乎不错,丹香四散。散修纷纷闻香而动,楼孤寒凑不上前,干脆去到人最少的炼器会场。
没清静多久,这边也乌泱泱来了一批人。
一人兴奋道“哪位是星象宗首席”
楼孤寒好奇问“星象宗首席不是阵修么怎么在这儿”
那道人说“付师兄没报名比试,只管观赛。他略懂炼器之法,段太守邀他前来评审略懂是付师兄自谦的说法,实际,啧啧是不是那一位”
楼孤寒循他目光看去,眼睛好像被冰棱刺了一下。
付首席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很是锋利。
五官凌厉逼人,轮廓锋锐而冷硬。楼孤寒看着他,莫名想到那尊雪狼雕像,高高在上蔑视众生。
他的评语也如容貌一般锋锐刺人。
“法器刻入符文是为了加持阵法,你呢兼工带写,你以为是作花鸟画”
“你中途熄火做什么怕热着矿石了”
“这套云纹是什么意思嫌留白太多随便涂个疙瘩”
“”
遭其讥讽的炼器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些话虽然难听却很有道理,他们只得躬身谢对方指教。
但不是所有炼器师都有好脾气。一位青年人牙关紧咬,心中羞恼,下手便失了分寸。下一刻,耗费无数天才地宝炼制而成的法袍,碎成了数截。
人群中有轻声惊呼“上品法器”
翻手损毁一件上品法器,青年炼器师分毫不觉可惜。这东西带不来荣光,留下便只剩耻辱。
忽然有人说“那是湘绫缎。”
青年人神色阴郁“是又如何”
楼孤寒道“织成湘绫缎的蚕丝,需以湘鬼桑喂食天蚕才能结成。湘鬼桑只苍岚郡种得活。修士需要湘绫缎炼制法器,皇朝五年在苍岚郡征收的份额,是十匹。为了蕴养湘鬼桑,去年死于寒气的湘人,有八十三名。”
他感觉有些冷,拢紧衣襟,道,“所以,你不仅毁了绸缎,还轻贱了不知多少条人命。”
炼器师冷笑“凡人的命也算命”
周围人都笑出了声。
楼孤寒掩唇咳了咳。沈元给的妖丹早已用完,他好像很冷,冷得手脚开始打颤。
他强忍着冷意,屈膝半跪,捡起一截绸缎。
绸布冰凉柔顺,触之静心。
他的心情无比平静,思绪也无比明晰。
阿饶的父亲母亲,是为了这一匹湘绫缎送掉性命的么
如果不是,这一件衣袍,连同上面点缀的宝石金丝,又是多少人断送一生换来的呢
他想起在苍岚山,他向阿饶解释什么是法袍,什么是湘绫缎,鳢水村的人们这些年在做多么了不起的事。那个眉眼细细的小姑娘笑起来,左边脸颊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她帮他采摘桑叶、纺纱染纱,然后问他“哥哥,我们织的湘绫缎,会送给嘉偃关的大英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