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继从门口往外探了一眼,方枕宵高高坐在轿辇上,他这次带了一个完整的仪仗队,后面浩浩荡荡,高高举着幡旗、障扇,皇后的排场摆的组组的,宸乾宫门口的巷道占的满满当当。
齐继这一看心也沉下去了,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摆威风,来算账的。他扭头和旁边的萧行歌面面相觑,忍住不和他抱头痛哭。
萧行歌看着齐继脸色忽沉,急道“怎么样”
齐继担忧道“脸色不太好。”
萧行歌心道,完了。
齐继咬咬牙“陛下放心,老奴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互你周全,再说,您到底还是皇帝,他不能拿你怎么样。”
齐继话音刚落,方枕宵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皂色暗云纹的外衫,头发全部梳了上去,用一顶墨绿色的冠别着,腰上配着一个同色的禁步,显得有点凌冽和不近人情。
他这次连虚礼都没行,径直走了进来,端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脸色沉的可以滴出水。
侍茶的太监,适时端上了一个通体乳白的茶盏。
也没有人敢说话,气氛一时有点焦灼。
萧行歌就像一个做错事等待被处罚的孩子,心虚的很。他见方枕宵也不说话,摆着一副臭脸的样子,就短短几秒钟,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溜烟不知道拐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我不会被打入冷宫,和一群精神疾病患者做邻居,还是被关进天牢里,天天受刑吃馊饭,还是直接一命呜呼,明天中午午门见。”
萧行歌每想一分,脸色就难看一分。他小脸煞白,觉得自己前途堪忧,必须要主动出击。萧行歌尴尬地笑了两声,主动打破了僵局“上午好啊,皇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方枕宵把手里的茶盏放到桌子上,缓缓说道“王大人刚才去了太明殿。”
萧行歌心里一凉,王时府果然是去告状了。
破罐子还是要破摔,萧行歌自觉主动地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对不起,我不该在上课的时候走神。对不起,我不该在上课的时候画画。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给老师拉奚琴。”
萧行歌头都快埋到地上了,整个人都耷拉着“我知道错了,不要发配我。”
认错态度诚恳,自我反思积极。
委屈的不行。
方枕宵煞有其事的看着他,半响实在绷不住了,轻轻笑了一下,一手撑着桌子,俯身看着萧行歌说道“脑袋里天天想什么呢谁要发配你了。”
萧行歌闻言,猛地抬起头,好像还有的商量。
方枕宵笑了“王大人不会在过来了,你也不用去弘文馆,每三天读一篇文章,长长知识,我会定期检查的。”
萧行歌“啊”了一声,直接被这个消息砸懵了。
方枕宵在太和殿看着萧行歌的火柴人的时候忽然就想明白了。
他见过萧行歌的速写,见过他的水墨,见过他不成型的油画,现在又见了他抽象的火柴人。
萧行歌能在王时府的眼皮子底下暗搓搓的画画,说明他志不在此,他本就不是上学的料子,把他绑在椅子上,他的灵魂也在拿着画笔。
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少年天真且无畏。
虽然说是心里怕的很,手上却从不畏缩。
这种美好脆弱且转瞬即逝,方枕宵忽然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