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使劲一拉坐骑的缰绳,硬生生把马匹的头别过去,不让马儿被哈基什吓到。
他硬着心肠大喊一声“事不宜迟,王必须动身了”
偏偏这时伊南距离吉尔伽美什还差着几步。吉尔伽美什完全看不见她,而她纵然喊破了喉咙,也无法让吉尔伽美什停下脚步。
在这一刻伊南终于感受到了绝望他们的默契去哪里了,难道早先让吉尔伽美什战胜悲伤,重新站起来的那一点点微妙的感应,此刻也随着她变成“大透明”而消失不见了吗
她有种预感一旦现在错过,他们两个,就永远成了这时空里孤寂的灵魂,错过了,灵魂之间的纽带就从此消失了。
她这么想着,却没有意识到她这是受到了丹尼尔的影响,将“灵魂”也一并纳入了自己的认知范畴按说科研人员,不应该如此唯心的。
她喘着粗气,目送着吉尔伽美什催动马匹,向乌鲁克新建成没多久的城门渐渐远去。
她感到绝望。
谁知这时吉尔伽美什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泛身走了几步,面向伊南娜神庙的方向,单膝跪地。
王的卫兵和街道上的行人忙不迭地让开,把面向伊南娜女神致意的权利留给王一个人。
只听吉尔伽美什肃然开口“尊贵的金星女神伊南娜,请原谅吉尔伽美什刚才的无礼。”
早先吉尔伽美什在伊南娜的神庙圣殿里,曾经大声向女神质问,问她为什么要将惩罚降予他最为心爱之人。他在离开乌鲁克之前的最后一刻,终于想起来向女神道歉并祈求。
“朵一定还活着,因此吉尔伽美什向您再一次真诚地请求”
“既然您创造了朵,那么就请您继续庇佑朵。”
“王愿意为了她而付出王的一切。”
他再次上马的时候,心头便觉得稍稍安稳了一些。
伊南自后抱着吉尔伽美什的腰,随着他离开乌鲁克,再次沿着幼发拉底河溯流而上。
她有点庆幸吉尔伽美什对她来说还是不同的。
她现在这具躯壳,在别人那里都约等于无,神庙里的圣倡们可以毫无阻碍地穿过她的身体。但是在吉尔伽美什这里,她却像是一个磁极遇上了另一个磁极,她可以牢牢地“吸附”在他身后,不用担心从马背上被甩下来。
磁场、灵魂、记忆
伊南将脸孔贴在吉尔伽美什的脊背上,心想这个人对她而言果然如此特别。
只是吉尔伽美什对此毫无察觉,他甚至伸手拍拍马脖子,轻声斥那马儿“老伙计,你好像不太行啊”
伊南心想这可能是因为马儿能感觉到它正干着两匹马的活儿,回头却只能吃一匹马的草料,所以有点儿小脾气。
这时她终于有机会让自己稍许平静,回忆便接二连三地涌上心头。
她认得这条路,她曾经乘坐幼发拉底河上的船只,以一个“民夫”的身份从西帕尔来到乌鲁克,认识了吉尔伽美什;又曾经逆流而上,随吉尔伽美什一道远征阿摩利,之后再返回乌鲁克,保卫那座城池。
但吉尔伽美什是什么时候瞧破她是个女人的
至少在乌鲁克的小酒馆里这家伙还没有发现任何迹象不然就凭王那样骄傲的臭脾气,他一定不会说出“娶妻当娶恩奇都”这样的话。
伊南由衷地对面前的人生出歉意那时那时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
后来在阿摩利的雪松森林里,吉尔伽美什误食毒蘑菇见了小人儿,说了胡话要她变成女人再嫁给他。但是这家伙一旦清醒之后,就马上道歉了。
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