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计划今日的食谱。
当然,首先要通风扫除。
他信手拉开窗帘,偶遇了一天一地的白。
屋外有一轮雪白的太阳,不冷不热地透过玻璃照进来,几束光丝牵动着灰尘在空中舞蹈,不刺目,很温和。
江舫坐在床边,凝望南舟许久后,俯下身子,想悄无声息地送他一个早安吻。
偏在这当口,南舟睁开了眼睛。
江舫下意识退了一点。
与人亲密这件事,他已经颇有心得,但在和南舟的眼睛接触时,二十余年来的习惯残余,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些不大好的本能。
幸好,南舟不在意这些。
他张开双臂,把江舫抱了个满怀。
他抱得很认真,仿佛是要把自己的心送到江舫的胸膛里去。
他在江舫耳边拆穿他“你亲我。”
江舫抵赖“没有。”
南舟顿一顿,用清冷中透着点软的声调说“那你亲亲我。
南舟喜欢亲热,南舟也喜欢雪。
从醒来后,他就一直在看雪。
金黄的秋意中搀着一点动人的白,给远山的林木增添了一番层次,远远望去,仿佛正涌动着一股股微亮的波澜。
南舟除下了单薄的黑风衣和衬衫,穿着一件高领毛衣,面颊冻得白里透粉,团在一张舒服之至的半黑半白的羊羔绒毛毯中。
整体配色看上去像是一只可爱的企鹅。
他伸脚踩在伸缩梯上,用心画雪。
江舫在用从牧民那里采购来的羊肉清炖。
一撮薄盐,一捧花椒,几点翠色的香菜末浮在烧得直滚奶白汤泡的羊汤上,色泽诱人咽唾。
再下一把当地的手工粉条,热滚滚的汽儿烹得雪花都不往下落了。
两只肚大的青瓷碗,结结实实地盛起了两碗温暖。
羊肉堆得很满,在汤上冒着尖尖儿。
江舫走到南舟身边时,南舟恰好也抬起头来。
他用笔指向那处无名的、被他赢来的小山“你看,我们的山下雪了。”
他们走了上千里路,南舟走到一处,就会向天、向地、向人要一处风景。
一片苹果林。
一条星河。
一道涓流。
现在,又有一座小山入账了。
江舫问他“要这些做什么”
“我要赢一个世界给你。”南舟低头,在画中小山的上方勾勒着昨夜的月色,“你有很多家。这是我送你的家。”
江舫心脏一紧,紧跟着便是丝丝泛起的甜“别人以后路过,看到我们的家了,怎么办”
南舟逻辑自洽“那是客人。怎么能不让客人来呢。”
客人会说,好美的山,好清澈的溪流,好浩瀚的星海。
南舟会骄傲地说,是吧这是我和他的家。
南舟之前要画的只有一个小镇。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世界,是无法穷尽的一幅画卷。
世界是让人挪不开眼的花花世界。
人是让人舍不得放开的挚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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