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刮过枝头寒梅,散落几朵梅瓣于发间安然休憩着。
晏子疏轻轻抚上岁岁的肩膀,道“雪大了,回去吧。”
她点点头,转过身时却难以自禁地回头去望,直至墓碑掩于红梅白雪之后。
再回到府里时,欺春、伴雪、周稽已经从市集上回来。
三人不单购置了好些家具物什,还买了不少食材回来。
欺春道“小姐府上没有厨子,从此以后欺春便来当小姐的厨子。”
说着便拎起食材往厨房跑去。
至月色泠泠,泻了满院如水清盈,将地面积雪也映成流银。
欺春、伴雪、周稽端着盘盘菜碟呈到桌上,溢了满室芬香。
欺春倒在此时流露怯色“小姐吃惯了宫里的膳食,也不知道我这手艺合不合小姐胃口。”
岁岁瞧她紧张的神色,遂轻轻夹起盘中一块豆腐,浅尝一口,入口是清淡与柔滑。
确不似宫中膳食那般惊艳,却多了几分宫里尝不到的烟火气。
她低笑着说“很好吃。”
欺春长吐一口气,似乎终于放松下来。
晏子疏叫几人坐下一齐吃,如今不似在宫中那般拘谨,欺春与伴雪倒也放得开了些。
周稽则是个粗人,吃起来嘴没个停的。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入室内,室内灯火明灭,照彻一室人间烟火。
用过饭以后,却闻周稽道“俺买了几束烟花回来,岁岁殿下,俺想放烟花了,可以不”
远穹上只有淡淡月华吐着辉芒,早过了放烟花的日子,周边邻舍静谧不已。
岁岁看了一眼晏子疏,目光中尤带探询。
晏子疏“都要近不惑之年了,我还从未尝过放烟花是什么滋味。”他望向岁岁,道“试试”
岁岁笑着点头,眉眼间的淡淡烟云似在此刻化作夏夜萤火。
周稽高兴着去从他那柴房里取来烟花,捣鼓了半天,才弄明白是如何个放法。
火焰燃着引线发出“嗞啦”声,片刻后,但见天空中绽出团团绚烂烟火,隐约照映着远山上的幽淡轮廓。
岁岁若有所思般喃喃道“难怪宫外的人都喜欢过年。”
周稽听罢回过头笑着说“岁岁殿下,咱们不是喜欢过年,而是喜欢和家人在一起的滋味。”
束束烟火升腾于空,从一点小星子绽成花般的艳丽模样。
大抵这便是世人常道的“烟火气”。
次日晨,天色乍亮未亮,远山间还笼着薄雾。
岁岁踏在松软的雪地里,每行一步便有“沙沙”声自脚底传来,仿佛腿间系了铛声音低沉的银铃。
她走到梅园里,轻缓缓地摘取枝叶间的晨露,做此动作时,仿佛母亲那时取晨露的情景犹在眼前。
这个点儿的风格外刺骨,带着江南惯有的湿意,像是覆了霜的刀刃。
似想起什么,岁岁走到梅园深处,但见母亲的墓碑上积了厚厚一层雪。
她走上前,抬袖揩去碑间白雪,雪水浸湿了素色衣袖,她嘴角却泛起一丝清浅笑意。
再回到府中时,欺春、伴雪已经醒来了。
岁岁问伴雪“父亲醒了么”
伴雪“先生一早便醒了,醒来便去书院那儿督工去了。”
欺春又补充道“小姐,你方才不在的时候,陛下的旨意送到咱们晏府来了,特指先生为院长,陛下还给书院赐名为寄安书院。”
寄安,想来循的是遥寄安昌的寓意。
伴雪上前替岁岁拂去衣上薄雪,余光瞥见她湿透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