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经历过一番喜悦之后,沈时葶便迎来了孕中妇人都难过的日子,孕吐期。
短短半个月,她肚子没大,人倒是瘦了一圈。
晨间孕吐,用膳孕吐,夜里孕吐。见荤的吐,见素的也吐,总之一日不折腾个三四次不能好,这肚子里揣着仿佛不是个娃,而是支炮仗。
陆九霄问过郎中,可这孕吐期却只能靠自个儿生生熬过去,没了法子,他又换了厨娘,短短半月换了八位,却没有哪个能做出让沈时葶好生咽下去的膳食。
夜里回府,正逢桃因愁眉苦脸地端着楠木托盘出来。
见着陆九霄,她忙恹恹道“世子。”
“少夫人的晚膳”
“是,可少夫人一闻见味儿便难受,用了两口后再不肯动筷,让奴婢去拿些羊奶来。”
陆九霄皱眉,“你给我。”他拿过桃因手中的托盘。
进到内室时,便见沈时葶几近奄奄一息地趴在床榻边沿,犹如一朵垂垂欲凋的美人蕉。
她仰头,杏眸如含了层朦朦的雾气,可怜兮兮地道“夫君。”
陆九霄搁下托盘,走上前将她抱了过来,掂量掂量重量,竟是还轻了。
“你多少再吃两口。”
然,沈时葶一听这话,便又捂着唇呕了两声。
她泪眼汪汪地说“我难受。”
“我知道。”他轻抚着她的背脊,一勺子抵在她唇边,“我喂你,行不行”
小姑娘犹豫半响,在陆世子手都举酸时终于张了嘴。
陆九霄此时想起孟景恒的话,他说贺家的这位三姑娘是老天派来救他的,眼下他却以为不然,她这分明是老天派来治他的。
终于,一个月后,仲春时节,沈时葶的孕吐期在怀胎三月半时,终于止住了。
二月十二,窗外莺飞草长,鸟语花香。
沈时葶斜倚在窗边,桃因递上一碗参汤道“夫人,二姑娘来看您了。”
沈时葶眉梢轻扬,笑道“你让她进来。”
自打孕吐期过去后,她便又恢复了去梅苑晨昏定省的规矩,自也听闻了不少事。近日府上可谓是鸡飞狗跳,闹得袁氏眼底的乌青都深了几分。
还是那桩事,陆菀的婚事。
老远,沈时葶便听到拨浪鼓的声音。
陆菀进到内室,仔细盯着沈时葶的小腹瞧,“阿嫂肚子好似大了些。”
沈时葶伸手抚上,笑问她“你今日怎么来了”
二姑娘递上一只拨浪鼓,道“我给我未来侄子送小玩意,待他出生后,可要与我交情好。”
沈时葶笑着与她胡扯几句,倏地轻咳一声,探过身子,好奇道“对了,阿娘近来给你选的郎君,你都不喜欢”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陆菀直接垮了脸。
“陆家家大业大,怎么就不能多养我一阵呢”
沈时葶失笑,“那你同我说说,那个宁安伯家的世子,和柏杨侯家的二公子,哪里不好了”
闻言,陆菀细细地眉头一蹙,“那个世子我不喜文弱书生,生得比我还白皙,说起话来拿腔拿调的,念得人脑子疼,那个二公子,是个娘宝,他阿娘说甚他都听,阿爹还说人这是孝顺呢,我瞧就是没主见。”
“那你喜欢个怎么样的,你仔细说说,阿娘才好给你相看。”
陆菀支着脑袋,思忖半响,“门第不要太高,最好比陆家次一点,这样我嫁过去,婆母也不敢刁难我。郎君人要俊,要有主见,要会疼人,最好我说一,他不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