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住呼吸,心里仿佛被一根弦来回拉扯,一边是谨守分寸的落荒而逃,一边是情不自禁的谈心不足。萧洹眨了眨眼,猝不及防听到有敲门声,猛然坐起,却发现自己衣袖压在师兄身下,而那人的头发就几缕别在他腰间。
陆卿睡梦中疼的支起身来,出于本能顺着头发摸过去,恰巧和弯腰的萧洹撞了个满怀。
他伸手拦腰抱住“师兄”
“”
砰
窗户被人大力推开,前后摆动。
萧洹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转身挡住衣衫不整的师兄,顺手将窗幔扯了个严实,他青筋乱蹦,回头怒视“谢在欢,你活的不耐烦了”
谢在欢还没从呆愣中缓过神来,忽然脸色铁青。
他刚才只想隔窗喊一声,谁知戴小黑直接将窗子踹开嫁祸给他,而罪魁祸首此刻正打算笑死在土坑里,六月飞雪,真是六月飞雪。
谢帆“臣知罪。”
陆卿隔着屏风,很快换好了衣服,谢在欢有些惊讶的看着这身锦绣鹤服,问“你今天要上朝”
“不上,送你们进宫,顺便见个人。”陆卿踌躇片刻,忽然道“在欢”
谢帆早知道他要问什么,神色停顿,然后端正起来“对不住,这些年陛下身边的近臣只有我一个,就算是死谏,我也不该放任有些事不管。”
陆卿摇头“没有,我没资格责怪你,只是不明白,陛下这些年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宫内的好御医多得是,实在不必从宫外找来那些东西糟践身子。”
“这些年我冷眼旁观,”谢在欢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其实那大夫是我奉命带进宫的,当初我也极力反对过,可是你不知道,昭林你刚下葬那阵子,连我都觉得陛下是真撑不下去了。”
“半个多月,没见陛下吃过一顿安生饭,睡觉也完全不能安枕,常常半夜里发出骇人的喊叫声,宫中没人敢近前伺候,擅入寝殿被当庭杖毙的那名宫女就在那段时间,所有人都觉得陛下再这样下去就要疯了。”
“倘若两个人都活在这世上,心有遗恨,过个三年五年搁浅在那里,被风吹,被雪盖,再回首时只剩下个零落成泥的影子,这本没什么。可若有人心口被捅上一刀,阴阳两隔,这三年五载便是埋了土,撒上盐,再浅的缘分也能被碧落黄泉刻出深深的一道鸿沟来,更何况他从来没把你当随便的什么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谢在欢的话直到上了马车也挥散不去,萧洹偷偷觑着他的神色,只觉陆卿的心情格外阴沉,连鹤袍上那两队绿豆眼都在瞪人似的,让他一时猜不透是五石散之事还是昨晚咳。
总之先道歉肯定没错。
“师兄,昨天在赌坊丁贯庸明显对我起了疑,虽然禁军就在外面,可当时那情形也不得不想办法,先让丁贯庸放下戒心。至于五石散,我之前不小心,我呃”
陆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原本是真想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可见到他惶措不安还强行镇定的模样,心里一下子就软了。
幸好他死的早,陛下没在他手里长过几天,否则还不知道被纵成什么样子。
他心里叹气,表面却要冷淡“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昨日臣不知陛下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赌坊,可您隐瞒身份,在宫外会遭遇什么变数就成了未知,以后不要在这样了。至于五石散”
“师兄放心,五石散我以后戒掉了。”
说到此处,陆卿神色更加凝重,这东西起初服用会让人心神愉悦,使人成瘾,根本没那么容易戒掉的。他一言难尽的看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