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洹听到通传后愣了好一会,久到群臣开始面面相觑,才派人请了进来,他明白他今日为何而来,所以神色正发沉。
陛下有半张脸隐在龙座的阴影里,半张深刻到有些冷漠的轮廓,鼻峰英挺,眼窝里嵌着一对漆黑,薄唇微抿的时候更显得喜怒莫辨。陆卿从没有想过有一日陛下长大,坐在至高无上的龙座上是什么模样,可这一刻他见到了,见的真切。
陈昂觉得今日自己有点忙,马上谏言“陛下,按照本朝官制,鉴道司官员除祭天酬神之大礼外,不得上朝参与政务,陆大人未经传召,恐怕不合法度”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萧洹却忽然皱眉“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陆卿“”
陈昂“”
萧洹朝李让伸手,素来知晓陛下心意的李公公难得犯了糊涂,然后恍然大悟的递了一件外袍给陛下。
陆卿“臣听闻近日京中物价飞涨,乃是因为商贾收受假币所故,刚巧家中有位旧人,曾于落魄时投奔在臣院中,故而求见陛下,或许有所助益。”
戴小黑早有准备,将近日市场中流通的铜币和前朝假币一起呈上,另外还有陆卿当日查到的赵主事被刺身亡一案,将矛头直指置钱监和户部,再加上有陈昂推波助澜,这案子翻得比浪花还高,到了不得不查的地步。
而戴小黑作为此案和前朝铸铜案的重要认证,毫不意外的将陆卿一起卷了进去,他原本有罪,被禁军拉出去打了五十杖,留了半条命戴罪立功,而朝中正因为这案子的归属吵得热火朝天。
陆卿刚入京不久,谁也不知他为什么对宫廷旧案这么了解,将昔年大理寺和天策秘府查案的疏漏驳的淋漓尽致,直言此案交给鉴道司和刑部更为合适。
萧洹默然无语的看着喊冤的大理寺卿,唯唯诺诺恨不能将自己塞进地砖缝里的刑部,以及揣着袖子闭目养神的师兄,无奈叹气。
他拿着披风走下高阶,在众目睽睽下走到陆卿面前,罩在他身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一定要这个案子”
陆卿看不到他扫视大理寺和户部的眼神,脸上微微发热“势在必得。”
“这这”陈昂老脸憋得通红,看样子快要以头抢地,正打算触柱而亡。
“这个案子既然事涉前朝和颍川诸州,那么今日再交予大理寺也并不合适。不过,此案同样牵扯到置钱监,那么刑部的审查之权也并不稳妥。”萧洹顿了顿,道“这样吧,除鉴道司外,朕便再任命一位巡按御史辅佐查案,走访各州事务,江晁。”
江晁微微一愣,这些年陛下对世家子弟的态度一直不甚明朗,除谢帆外没重用过任何人,而对于陇西江氏也是不近不辟,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忽然点到,忙答“臣在。”
陆卿迎着江晁询问的视线,心里只想苦笑,这满朝文武除了谢帆以外,大约就数江述之他还熟悉了,这人从小在陇西长大,在晋安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是寡言少语,不过陆卿记得他很才,精打细算的那种有才。
折腾了一个早上,回到住处时陆卿已经觉得疲惫不堪,他上次风寒昏睡了两天,后面陆陆续续的低烧,直到今日才有力气出门,所以一回住处便闭眼睡到了下午。
然后他才发现,戴小黑挨完五十板子后不知所踪,陆卿踌躇再三,打算去谢府问问,是不是今日下手太重,被谢帆不小心打死了
简陋的客栈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谢在欢站在雕栏画栋的马车外,这马车虽然已经足够低调,但他还是领会了六个字我高贵,我有钱。
陆卿一出门就看到了,不禁无语“你是平时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