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菀吩咐套车,匆匆回了总号。
昨日一日积下了不少事情,忙忙碌碌大半天,下晌韩仲丘等过来,几人开了一个小会。
主要是说昨日进展的,韩菀把曹邑宰按不住往外传了信,而后发现李翳存在说了一下,最后保守猜测了一下李翳的身份。
这李翳的主子,很可能就是栗氏相投的权贵。
韩仲丘皱了皱眉“看来栗竺这是背着嫡支,另寻了一处倚仗。”
大家讨论了一下,都认为正蛰伏的栗氏基本不可能冒头去得罪襄平侯府和杨于淳。
很可能是栗竺知晓主家不支持,这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至于给栗竺撑腰的是哪家,大家讨论了一阵子,结果和昨日大同小异,不得而知。
其实倒不是完全没法子的。
曹邑宰。
曹邑宰肯定知道不少东西,若是能撬开他的嘴,哪怕不能直接知晓此人名讳,重要线索也肯定不会少的。
只不过,“可惜现在还不好动他。”
韩菀权衡利弊后,摇了摇头。
头一个,曹邑宰是士人,虽垫底但也属贵族阶层,不能无缘无故失踪的。若他好好待在商号里不见了人,后面有栗氏,揪住这一点不放会很麻烦,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另外更重要的是,韩菀接掌商号并不能采取暴力手段。
她可以逼迫曹邑宰,可以一步步把权柄收回,可以拿住胡荣杜义的罪证将二者送交官府,甚至最后可以设计圈套让其身败名裂扫地出门,但绝不可以二话不说谋其性命。
否则届时人人自危,忌惮猜疑思变离走,崩坏的可就是韩氏的根基。
韩菀说“先等等吧。”
等一等方溪那边,再决定下一步。
“辛苦诸位了,如今外敌虎视眈眈,攘外必先安内,我们需更快掌顺内务。”
众人齐声“不辛苦”
韩仲丘说“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陈孟允也道“此乃我等分内之事。”
商量得差不多了,互相勉励几句,又交流昨日几件要紧的事请,诸人随即告退。
她温言“去吧。”
韩仲丘等人纷纷起身离去,等他们走远时,韩菀抬头,望了穆寒一眼。
天光映着雪色照进庑廊,他肩宽背直,高大背影一如往日般沉稳有力。
诶。
这一忙碌就是两天,又到深夜,赶在宵禁前的大半时辰,穆寒迅速将手头事务收尾,起身穿过连同两院的门,往韩菀外书房来。
夜深人静,熟悉的脚步声沿着廊道行来,在门前停下,韩菀听到护卫低声说,主子先前吩咐,无要事不得打搅,
韩菀很忙的时候,经常放一句这样的话,无人觉得稀奇,听穆寒“嗯”一声,外面就安静下来了。
但其实,这两日她是故意的。
韩菀靠在凭几上一会,坐直,回头拨开隔扇窗上铜扣。
微微推开一点缝隙,她这个位置,能看到书房正门。
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肃立在她的门前,穆寒一身黑色布衣,身上仅披一件猞猁皮大氅。
韩菀给他做了好几件大毛衣裳,可他总舍不得穿,身上来来去去就是这件。
夜色中,他按剑而立,异常高大魁伟的身影像山岳一般,沉默无声地在守护着她,北风卷着雪花呼啸灌进廊下,他动也不动。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